前世今生 7: 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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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章武元年,登基不過兩年的劉備在白帝城將阿斗劉禪託孤於諸葛亮。 0
 
彼時蜀國建國不過數載,百廢待興。 0
 
諸葛亮對內要調整巴蜀內政,穩定民心,對外則率軍南征,穩定南部四郡。 0
 
時光匆匆,昔日白衣勝雪的少年,如今已是兩鬢染霜的不惑之年。六出祁山時,軍中突然傳來了黃月英懷孕的消息。 0
 
「軍師,此番幾十萬大軍的糧草全賴你這些個木牛流馬啊!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三軍帳營里,馬謖等將領因糧草順利抵達軍營,皆長舒了一口氣,紛紛對諸葛亮稱讚不已。 0
 
諸葛亮手持羽扇,輕輕搖了幾下,眼中隱約閃過一抹思念,但只是稍縱即逝:「要謝你們便謝阿丑吧!若非當年她在家中倒騰那些木狗木人,怕是我也想不出這樣的辦法來!」 他幽幽嘆着,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0
 
她是他的福星,一直都是。偏偏,這些年,他欠她的東西卻是越來越多。連如今她臨盆在即,他也不能相伴身旁,盡丈夫與父親的責任。 0
 
他皺眉半晌,陷入沉思,卻聽見帳外有人求見:「丞相,隆中有家書到!」 0
 
他騰地自榻上起身,腳步急切,緊走兩步,親自出帳接過那輕飄飄的信封。 0
 
他的手微微顫抖着,緩緩打開信封,卻見信上只寥寥數字 —— 蒼天垂憐,幸不辱命,終於為你誕下麟兒,母子皆安,勿掛!我自為孩子取名瞻,我們都在隆中等你得勝歸來! 0
 
明明還能聽見帳外的軍士們因糧草一事,軍心歡騰的笑聲,諸葛亮卻雙手捧着信,微微低頭,喃喃如同夢囈:「展矣君子,實勞我心,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0
 
蒼天垂憐,幸不辱命。她沒有訴說十月懷胎的艱辛,也未提及一朝分娩的苦楚,只是輕飄飄地告知他母子皆安,就連對他的思念,也只是藏在兒子的名字里。 0
 
 
這個當初他承諾用一生呵護守候的女子,如今卻換了保護的姿勢,默默站在他的身後…… 0
 
「丞相,這是夫人命小人一同帶來的藥。夫人月子裡聽聞丞相與將士們因天氣炎熱,軍士多病,特意親自上山採藥,製得解暑之藥,並命我將方子一同帶來。夫人還說,這藥也取了名的,叫諸葛行軍散。盼軍士們知悉丞相憐惜兄弟們行軍苦累,用來鼓舞士氣,披靡無敵!」 0
 
風塵僕僕的信差伏倒在地,高高舉起手中的瓷瓶,聲音已然哽咽,泣不成聲。 0
 
諸葛亮的手微微顫抖着,接過藥瓶,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她,可還好?」 0
 
「夫人說,她很好,也請將軍為天下子民愛惜自己的身體。」 0
 
「好,很好!」 他揮動羽扇,將手中的信折了又折,小心翼翼地揣進懷中,緊緊貼着肌理,那顆酸澀漲痛的心方才稍稍平靜。 0
 
那夜他做了個夢,夢中一隻通體火紅的小狐,叼着他的羽扇,蹦蹦跳跳地躥進他懷裡:「君上,這是我偷了南極仙翁的仙鶴毛給你做的扇子,今後你若再有煩心事,便可以扇遮面,這樣阿嬌時時見着的,便都是歡喜開心的君上了……」 0
 
他遲疑着接過羽扇,卻分明見那扇面上畫了黃月英的笑臉,只不過扇上的她,眉眼卻有些不同,膚如凝脂,眉若遠山,依舊是那雙明亮的雙眸,深邃而晶亮,一管高挺的鼻,正嬌氣地皺着,雙唇微嘟着靠向他…… 0
 
「阿丑!」 他緩緩伸出手,想要捧起她索吻的臉,卻觸到一片虛無……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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