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瑤一點沒有感激冷習凜的救命之恩。雖然裹着床單,氣勢弱了一些,但這也不能抹殺她明察秋毫的心思:「你以為我是傻子嗎?那黑衣人是你派過來的殺手,你們一唱一和,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中。哼,我郁小瑤聰明絕頂,才不會上當!」
這家別苑是冷習凜的地盤,估計全是心腹。他不慌不忙地把玩着一個茶盞:「你本來就是個傻子。」
她滿屋子找衣服,決定跟他拼了。他眼皮一撩:「你以為你福大命大?要不是我派人在崖底下接着你,給你做肉墊,你能活得下來嗎?你以為現在哪家妓院還可以賣藝不賣身?要不是我放出風聲,你早就淪為煙花女子了。你以為天上掉銀子是上輩子積德?要不是我派人往你身上砸銀子,你早餓死了。」
郁小瑤愣住了。
冷習凜大手一揮:「不用感激我。」
「鬼才感激你。」她往他身上丟枕頭,「你是想寫《榮親王爺前妻的悲慘生活》嗎?派人跟蹤我?一面不讓我死絕,一面又讓我生活窘迫。冷習凜,你真不是人。」
很有準頭,枕頭擊中了他的腦袋。
他霍然起身,揉着額頭,一步步逼近郁小瑤。她裹緊了身上的床單,心裡發毛:萬一打起來,她是該裹着床單束手束腳地和他打,還是該大義凜然丟了床單毫無顧忌地和他打?
終於逼得她縮到了床角。他爬上來,揚起嘴角:「既然你說我不是人,那我也該讓你明白,『不是人』的最高境界。」
啊啊啊,怎麼辦?床單很好脫啊?
「嘭嘭……」門外的聲音制止了冷習凜的「獸性大發」:「王爺,皇上說玩夠了,該去辦正事了。」
他挑了挑眉,露出一抹「真沒勁,我還沒盡興」的欠扁模樣。他揚聲道:「馬上來。對了,給我女人弄套衣服來。」
郁小瑤心跳得很厲害。果然冷習凜的重病不醒是陰謀,皇帝都摻和進來了。
他拿起劍,回頭對歪着腦袋想前因後果的郁小瑤微微一笑:「你最好不要拋頭露面,兵部侍郎怕你把我救醒,大約會再派人來殺你。」
再派人?再?
她被嚇到了,乖乖待在別苑裡。
外面卻已是天翻地覆。兵部侍郎蘇遣意圖謀反,被榮親王冷習凜洞察先機,領兵鎮壓,最終擒住蘇遣,打入死牢。
據皇帝說,郁小瑤在這件事中也有功勞:一是她千辛萬苦的小白菜經歷麻痹了蘇遣,讓他以為冷習凜真正愛的是蘇紫檀,所以放鬆了戒備,露出了破綻;二是她精湛的醫術讓蘇遣惶恐不安,生怕昏迷的冷習凜被她救醒,逼得蘇遣不得不在計劃尚未成熟時行動。
據冷習凜說,如果他直接求愛蘇紫檀,蘇遣這種老狐狸必定會懷疑他另有所圖。所以他得鬧出點風波,搞得自己和蘇紫檀愛得轟轟烈烈。雖然蘇遣對冷習凜放鬆了戒備,但天性多疑的他沒打算拉着女婿一起幹大事。
冷習凜使了一招「引蛇出洞」:假裝無意中聽到蘇遣的計劃,又在倉促離開時磕到腦袋昏迷不醒。他算準了蘇遣不敢動他——一是為了蘇紫檀;二是他好歹是榮親王,要是死了,皇帝查起來事情就大了。他目前的昏迷狀態是最好的結果。
這一連串的事情說下來,郁小瑤只有一種體會:冷習凜這人太陰險了。
雖然他和她解釋,她在捉拿叛黨的計劃中扮演了「調味劑」的角色,但郁小瑤無論如何都覺得,自己是一顆棋子,被利用的棋子。
大結局?
「棋子?」冷習凜暴怒,「有你這麼命好的棋子嗎?」
因為同樣作為棋子的蘇紫檀,前期受冷習凜銷魂奪魄的眼神勾引,以為和冷習凜兩情相悅。後期父親造反,連累她發配邊疆。當時皇帝是這麼說的:「榮親王,若你求情,朕便賣個人情,留她在京城。」誰知咱榮親王冷酷地說:「任君處置。」
所以這麼一對比,優勢就充分顯現出來了。
但郁小瑤還真不知道自己哪裡命好了。
「當初皇帝賜婚,就算是計劃中的一部分,我也不是什麼人都願意娶的。」他開始和她玩深情,說得郁小瑤還挺感動的,「郁小瑤,我老早就認得你。你整天在城東街上惹是生非,搞得好好一條街雞飛狗跳。你看不慣我在街上騎馬,就放狗嚇唬我的坐騎,害我摔斷腿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你以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本王耳目遍天下,一查便查了出來。可是沒辦法,我就是喜歡你——沒權沒勢還敢惹是生非。」
「我跟皇帝說,既然要娶平民女子,不如娶東街盡頭的郁小瑤。我,還挺喜歡她……」
可是,郁小瑤老覺得自己虧了,有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覺。
直到皇帝的賜婚聖旨再次下來,最後一句是:「只可郁小瑤休夫,不可冷習凜休妻。」她頓時神清氣爽,覺得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她勾着冷習凜的脖子:「說啥呢,走走走,咱回去好好兒過日子去,不能辜負了萬歲爺的心意。」
這下子,冷習凜覺得「好好兒過日子」有點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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