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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神色詭異,悶悶地說了一句：「皇上傳您過去。」
他步履匆匆地在前面走，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那樣子活像後面有鬼在追。
從最近幾日李常言的喜怒無常來看，他覺得李常言肯定和他一樣，以為自己見了鬼。
劉貴把人帶到琉璃殿外的桃樹巷子後，不敢多待，便躬身退下。李常言正背對着她，雙手反剪，一副喜樂難辨的模樣。
許久，他緩緩轉回身，目若鷹隼，緊盯着眼前削瘦的女子，似要將她看穿：「你到底是誰？」
是李襄的細作？還是麗部的陰謀？
雖然她學得真的很像，說話的語氣，行事的風格，還有對他和劉貴做過的一些事，甚至如出一轍，但是李常言確定，謝芳離……已經死了。
是他親手殺了她。
六年前從拒絕她的那晚之後，謝芳離就離宮出走了，整整一年。
他心急如焚,派出無數人去找，但最後卻是李襄把她帶了回來。
李襄對她有意……他一眼看得出來。
他看見他們共乘一騎，從他眼前走過,心在一點一點下沉。
她沒有看他，只對李襄笑得溫柔。他站在人群里苦笑，她到底還是選擇了李襄……
所以三年前她才會冒死也要救走李襄。
他其實早就部署好了一切，卻唯獨漏算了她。
射出的那支箭是他特意找人做的，沒有箭頭，只裹了蠟。
但他仍然拉滿了弓,用了十分的氣力，瞄準了她的心臟。
因為他要她疼。
正如這兩年她日日陪伴在李襄身邊，帶給他的徹夜心痛……
誰料人算不如天算，他出門之前竟錯拿了箭筒……
看着視線里那個人倒下的一瞬，李常言仿佛覺得天地都失去了顏色，漫天都是她的血，染紅了宮牆。
她一直都偏幫李襄，他知道。
因為她想讓李襄繼任大統，她說她不想讓她心愛的人做皇帝，皇帝有三宮六院，她不願和人分享…·
這些都是她死後，他從她的日誌中知道的。
她的日誌寫得很奇怪，有許多他看不懂的詞，甚至還說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莫非是天上的仙女嗎？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黎方榭看着陷入痛苦回憶的李常言，輕輕一笑，眸中帶淚。
突然湧起一股衝動，上前輕輕環抱住他。
「是我，我回來了。」輕輕的六個字,讓李常言渾身一震，險些摔倒。
黎方榭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無法向他謝釋二穿的事，也不打算多費唇舌。
他們之間曾經錯過了太多，重要的不是謝釋，而是結果。
「你不是說要想你愛我，除非你的名字倒過來寫嗎？如今我的名字都已經倒過來了，那你可不可以也愛我一點？」她靠在她懷裡，輕輕地哼，像是撒嬌，像是抱怨。
李常言的手有些抖，黎方榭柔柔地牽起他的大掌，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這裡、疼。」
「芳離……」李常言呢喃着，手有些顫抖地撫上她的背。
一下，兩下。
他們都欠對方謝釋。但是愛情從來都不是互不相欠。
劉貴站在不遠處的桃樹下，不着痕跡地抿嘴一笑。
春日正濃，適合賞花，適合吟唱，適合久別的人再次相逢。
正所謂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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