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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那次「咖啡事故」後，我以為我和沈嶼的交集也就到此為止了。他是天上的雲，我是地上的泥，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依舊過着圖書館、教室、食堂三點一線的規律生活，只是偶爾在校園裡遠遠看到他的身影時，會下意識地避開視線，心裡泛起一絲莫名的不自在。
直到一周後的一個雨天。
那天雨下得很大，我上完選修課才發現自己沒帶傘。站在教學樓門口，看着外面瓢潑的大雨，我有些發愁。宿舍樓離這裡不算近，冒雨跑回去肯定會淋成落湯雞。
正當我猶豫着是沖回去還是等雨小點時，一把黑色的傘出現在我頭頂。我驚訝地抬頭，看到了沈嶼那張清雋的臉。雨水打濕了他額前的碎發，幾縷貼在光潔的額頭上，讓他少了幾分平日裡的疏離感，多了幾分柔和。
「沒帶傘？」他問，語氣自然得仿佛我們很熟絡。
我點點頭，有些侷促。「嗯……忘了。」
「去哪？」
「回宿舍。」我指了指方向。
「正好，順路。」他說着，微微側身，將傘的大半都傾斜到我這邊，示意我一起走。
「順路？」我有些疑惑，據我所知，計算機系的宿舍樓和我們新聞系的方向並不完全一致，甚至可以說是相反的。
他沒有解釋，只是邁開了腳步。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傘面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囂。我們並肩走在雨幕中，沉默占據了大部分時間。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乾淨的皂角香氣，混合着雨水的清新。他的手臂離我很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溫度。
我的心跳又開始不聽使喚。我偷偷瞥了他一眼，他的側臉線條利落分明，雨水順着傘沿滑落，在他的睫毛上凝結成細小的水珠。
「上次……謝謝你幫我撿書。」我鼓起勇氣，打破了沉默。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小事。」
「你的衣服……」我又想起了那件被我毀掉的白襯衫。
「已經處理好了。」他回答得輕描淡寫，仿佛那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雨聲很大，卻蓋不住我越來越響的心跳聲。他真的只是「順路」嗎？我不敢深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到了我們宿舍樓下，他停住腳步。「到了。」
「謝謝你送我回來。」我接過他遞過來的傘柄，入手微涼。
「不客氣。」他收回手，插進口袋裡，「傘你先用着，下次有機會再還我。」
我愣了一下，「下次有機會？」
他沒回答，只是對我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進了雨幕中。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簾里，才發現他自己身上已經濕了大半。而他走的方向，確實是計算機系宿舍樓的方向，與他剛才送我過來的路線，截然相反。
所以，根本不是順路。
我握緊了手裡的傘柄，上面似乎還殘留着他的溫度。心裡某個角落，有什麼東西開始悄悄發酵。沈嶼的「順便」，像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徹底打亂了我平靜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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