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屹?參展藝術家?
我看着那個熟悉的名字,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什麼時候和藝術扯上關係了?
那個滿身銅臭、信奉金錢至上、認為畫畫是「不務正業」的陳屹?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我點開了展訊的詳細介紹。
展出的作品介紹里,果然有一組署名「陳屹」的攝影作品。
主題是《空》。
照片拍的都是一些空曠的場景。空蕩的辦公室,空無一人的臥室,杯盤狼藉卻無人入座的餐桌,還有……一把孤零零遺落在玄關的高跟鞋。
每一張照片,都透着一種刻意的、矯揉造作的「寂寞」和「悔恨」。
構圖生硬,光線平庸,技巧拙劣。
唯一能看出來的,是他想表達的東西——他失去了,他後悔了,他很痛苦。
我看着那些照片,心裡沒有任何波瀾,只覺得……可笑。
他以為,用這種拙劣的方式模仿藝術,模仿我曾經的世界,就能表達他的「深情」?就能讓我回心轉意?
他還是不懂。
他不懂藝術,更不懂我。
我關掉了展訊頁面,像是甩掉什麼髒東西一樣。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幾天後,蘇晴突然打來了電話,語氣激動又憤怒:
「晚晚!你快看新聞!陳屹那個混蛋!他簡直欺人太甚!」
「怎麼了?」我不明所以。
「他……他那個破攝影展,居然請了好多媒體去報道!通稿寫得那叫一個情深意切,說什麼靈感來源於『逝去的愛』,字字句句都在影射你!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為情所困、追悔莫及的藝術家!」蘇晴氣得聲音都發抖了,「最噁心的是什麼你知道嗎?他還花錢買通了一個什麼狗屁評論家,說他的作品『充滿了後現代解構主義的孤獨感』!我呸!他懂個屁的藝術!」
我沉默了。
心裡那點僅存的、對一個失敗者的憐憫,也消失殆盡了。
他還是那個陳屹。
即使落魄了,狼狽了,也要想方設法地操控輿論,試圖用這種方式來綁架我。
他以為,製造出這種「深情」的假象,就能感動世人,就能逼我現身,回到他身邊,成全他這齣浪子回頭的戲碼嗎?
「別生氣了,晴晴。」我平靜地說,「跳樑小丑而已,不值得。」
「可是晚晚!他這樣消費你,利用你……」
「他消費不了我。」我打斷她,語氣篤定,「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我也不在乎。」
真正打動人心的,從來不是刻意的表演,而是真誠。
而陳屹,恰恰沒有。
「晚晚,你……」蘇晴似乎還想說什麼。
「好了,晴晴。」我轉移了話題,「我最近畫了一幅新的畫,傳給你看看?」
和蘇晴聊完畫,我的心情已經完全平復了。
陳屹的這場鬧劇,就像投入湖水的一顆小石子,激起了一點漣漪,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我的生活,不會因為他的任何行為而改變。
我繼續上班,畫畫,和朋友們聚會。
阿哲對我的追求越來越明顯,他會每天給我送早餐,會陪我加班,會記得我說過的每一句不經意的話。
他的關心,溫暖而純粹,不帶任何附加條件。
我承認,我對他是有好感的。但我心裡那道坎,依然存在。
這天,公司接了一個大項目,需要去鄰市出差幾天。老闆派我和另外兩個同事一起去。
出發前,阿哲特意跑來送我,塞給我一個平安符:「林晚姐,一路順風,注意安全。」
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心裡有些暖意:「謝謝你,阿哲。」
「我等你回來。」他笑着說,陽光落在他臉上,明亮而乾淨。
我點點頭,轉身離開。
出差很順利。對方公司對我們的方案很滿意,合作基本敲定。
最後一天,工作提前完成,我們有半天的自由活動時間。
同事提議去附近一個有名的藝術區逛逛。
我欣然同意。
藝術區裡有很多畫廊和工作室,氛圍很好。
就在我們經過一家裝修得很現代的畫廊時,我腳步猛地一頓。
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我看到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陳屹。
他站在一幅巨大的畫作前,背對着我。西裝革履,身形依舊挺拔,卻透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蕭索和……孤注一擲?
而他面前那幅畫,竟然是——
我曾經畫過的一幅自畫像。大學時期的習作,青澀,卻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這幅畫,我明明記得,是被蘇晴好好收起來的。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還被陳屹……買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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