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盛夏入秋,大陸雄踞一時的梟雄元蒼終於隕落,涼城一戰,五十萬大軍全軍覆沒,那個精彩瀲灩被世人傳言的神秘男子也隨著這場戰爭,銷聲匿跡……
赤國一家獨大,迅速占領元蒼京都長安,皇室成員頃刻間皆為俘虜。元蒼太子祁榮領著侍妾打算*,卻被宮人發現及時救下。赤國君主君葉夙憐其赤誠之心,封其榮檀候,賜城郊別院一座,坐享封地百。
懷王祁澈還有德王祁申封號不變,舉家搬離長安,除非召喚不得入城。
這滅國之仇算是報了……
蘇佩玖站在元蒼皇帝麵前,看著他苟延殘喘的樣子,嘴角是一抹冷凝的笑:“花千,我還需要一炷香的時間。”花千了然上前給老皇帝的靈蓋上麵插了三根針。
頓時那原本快要蹬腿的人立刻有了精神,他睜著眼睛看站在自己麵前的貓臉麵具的人。
“你……是誰?”
蘇佩玖將麵具扯下來:“陛下認識這張臉嗎?”
“你是蘇家嫡女……那個凰女。”他顫抖著手指著她,眼中滿是驚駭,不過不消片刻便也淡然了。
“凰女?……不過是一個傳言,可笑你們皇家的人竟然還都信了。”她眯起眼睛:“滿城豔豔相家女,一舞傾城侍魂曲。鳳兮朝來銅雀渠,玲瓏山河凰為脊……”
低低的吟誦著,蘇佩玖眼中閃爍著微微冷光:“這四句話麵隻對了兩個。”
“哪兩個……?”
“玲瓏脊。”她在皇帝滿眼驚駭的目光中吐出這三個字。
“玲瓏脊果然在你身上!好一個蘇馳,朕早該殺了他的,早該殺了他的——!!咳咳,他最後竟然還妄想殺掉朕,咳咳……這是我元蒼的下!元蒼的!”
“元蒼?”蘇佩玖柳眉微挑:“陛下似乎錯了,現在的元蒼已經被載入史冊,當今國主是赤國君葉夙!你的元蒼已經沒了……”
“你什——!你這個妖女你敢元蒼沒了!朕要殺了你,來人啊——!將這個妖女殺了!”
蘇佩玖仰大笑,笑的幾乎流出淚,她看著從榻上滾下來的皇帝,笑容諷刺悲涼:“當初你征討周邊國的時候就沒有想到現在的下場了嗎?”
“蘇佩玖!你也是元蒼的子民,你怎能夠出這樣的話?”皇帝趴在地上瞪著一雙火紅的眼睛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女子。
蘇佩玖從花千手上接過玉璽,放在地上人麵前,一腳踩了上去,聲音詭譎:“元蒼?我的存在便是要毀掉你們元蒼!至於你……便在地獄慢慢地看著吧!我曾經所遭受的一切,都將返還。”
“你這個惡毒女人!!”
“惡毒?”她表情有些微妙奇怪;“我既是惡,爾等亦然……”完轉身離去……在她的身後,那曾經不可一世的元蒼國主口吐鮮血三尺,倒地身亡。
“祁墨還沒有死。”她站在城牆之上,看著長安城落葉繽紛,將往日喧鬧的城池染上了一抹蕭瑟的昏黃。
姬禦一身紅衣站在她身邊,倚著城牆眺望遠方,人煙稀少。“你打算怎辦?”
“師兄,我才剛剛及笄。”她轉移了話題,白皙的玉手放在城牆的磚塊上麵,表情晦澀:“可是……我已經懷孕了。”
姬禦瞬間鳳眼風雲變幻,複雜難懂,他微微眯起眼睛,然後紅唇微動,嗓子有些幹澀:“……孩子是他的?”
蘇佩玖隻是看著遠處嫋嫋炊煙,久久才開口:“嗯。”
“你打算……”
“生下來。”她轉過頭看他,重複了一遍:“我要生下來。”
“剛剛重生的那段時間,我沒有一夜不夢見自己身處於大火之中,四周留了滿地的鮮血,孤獨無依的我隻能等待死亡……”手放在腹上麵。六月的最後一,她得知自己懷了孕,孩子是那個人的。
那日古牆之下,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他,索性選擇逃避,逼著他離開,人算算,最終她贏了。
“曾經以為,這一世,我所能擁有的便隻能是複仇,殺戮,鮮血…可是,現在我有了一個孩子。”
“師兄……你人這一生追求的東西有多少?我看到元蒼國滅,心似乎也並沒有那高興那暢快,那個狗皇帝死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的心其實是有些難過的……師兄,我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下來,至少安安穩穩的生下它……”她的目光繾綣落在自己的腹,纖細的手掌輕柔的按在上麵。
這有一個生命……
“歌兒。”姬禦喊她。
“嗯?”
“我們去歸隱吧。”
蘇佩玖目光詫異的看了一下姬禦,然後豁然笑了,恍若十桃花盛開,那間美得讓人心驚。
……
南謝樓步入正軌,蘇佩玖甩手給花娘,自己當了一個徒有頭銜的樓主。當她提出要歸隱山林的時候,花娘還是驚訝了一下的,但是看著那女子明明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那雙水眸中卻布滿塵世的寒霜,脫口的話語又收了回來。
“帶上花千和言白,他們跟著你比跟著我好。”花娘開口,然後看了看南謝的正上方的排位:“隻要你活著的一,便還是我們南謝的樓主,這句話,誓死不變。”
那一日,蘇佩玖從門進從門出,帶了一男一女,飄然而去。路上遇見蕭楚辛的馬車,正想錯過去,卻不料對方搶先一步攔住她的車。
“蕭大莊主所為何事?”外麵傳來花千冰冷的聲音。
蕭楚辛幹咳一聲:“這車內坐的可是南謝樓樓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蕭某有幾句話想跟樓主一下……”
“請改……”話語收住,一隻纖細白玉的手拉開了車簾,車坐著一位素淨雅致卻絕色香的女子,那女子輕啟紅唇,眉眼淡雅:“不知蕭莊主有何事想要告知?”
“花娘……蕭某想請樓主在花娘麵前美言幾句……”他有些窘迫,沒有想到南謝樓的樓主竟然就是一個姑娘,自己還要去腆著臉拜托她幫他美言幾句,好抱得美嬌娘歸。
“蕭莊主是否知道旁人借力倒不如自己竭力的道理?你若是有心花娘又怎會看不見。”她這是拒絕了。
蕭楚辛一看沒戲,便頹廢的想要轉過身去,蘇佩玖想起一件事情:“稍等蕭莊主。”
“還有何事?”
“轉告蕭占,我蘇佩玖不日登門拜訪。”她放下簾子,花千立刻催馬離去,蕭楚辛愣在了原地,一時間沒有反應。
車夫開口:“莊主,我們還去南謝樓嗎?”
“不去了,打道回府。”他眼中閃過一道疑慮的光芒,然後匆匆上了馬車。
……
君葉夙特意給蘇佩玖封了平安公主的稱號,還賜了公主府,但是不了她沒有當幾公主,便是要辭去,一時間有些難受。
“佩玖,你不再多考慮考慮?你呆在我身邊,我才可以替姑姑好好照顧你啊。”君葉夙坐在鋪裝軟墊的椅子上,淺淺的咳嗽。
蘇佩玖笑著搖搖頭:“不了,我隻是這些時日有些累了,想要找個清靜的地方住上一段時間而已。”
“……舅舅,不用太擔心我,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她想了想最終還是開口喊了君葉夙一聲舅舅,幾乎是同時,她便看見那個年輕卻病魔纏身的帝王,紅了眼圈。
“若是想家了,隨時回來知道嗎?這公主府永遠為你留著。”
“嗯。”
她交代好一切事情,便上了師父的馬車,跟著他回了長白。路上她開玩笑的問師父:“師父走了,南宮璃怎辦?”
“胡鬧,那不過是為師的一個身份而已,不得當真。”蘇佩玖的師父慕楚公子有一頭雪白銀絲,如玉的容顏好似冰山上的雪蓮,遠遠的不可近觀。
師兄曾經告訴過她,師父原本不是銀絲,後來因為一個人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她死去的那兩年,到底都發生了什?
蘇佩玖無從得知,掀開簾子往後看,這長安城離自己越來越遠,馬車噠噠,她不過也是一個過客。
“師兄呢?他不是陪我隱居的嗎?難不成舍不得那魔教教主之位?”接過花千遞過來的幹果,她塞進嘴,看著對麵煮茶的如玉男子笑道。
慕楚輕笑:“你師兄還有些事情,為師不是陪在你身邊?難道為師還比不過那個混子?”
蘇佩玖吐吐舌頭,再次吃下一個梅幹。
“師父,我要在長白山上蓋一間屋子。”
“好。”
“屋子前麵全部種上花。”
“花?”慕楚表情有些奇怪。
花千插了一口:“樓主,能種草藥嗎?”
蘇佩玖盯著慕楚:“師父不同意?”
“你高興便是。”慕楚沏好茶放在唇邊,眼中閃過好笑的光芒。
這長白終年積雪,哪長得了尋常的花朵?自己這個徒弟再世為人依舊生無邪到有些蠢。
不過這樣也好,他最怕的便是連她都變得有些麵目全非,那個時候……他又該如何去見那個人?
蘇佩玖摸著肚子笑的暖暖,這個不期而遇的生命,是她此生唯一最美的快樂。
即使以後快樂終究會變成不快樂……當然,這些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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