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看樣子你都知道了。早知道,我就將自己的戒指寄給你好了。”他淡笑著,讓人噁心,“不過我還是不舍得。我這可是真金啊,而弟弟那個,只不過是在五金行買的便宜貨而已。”
“果然是你!”我咬緊嘴唇,狠狠地瞪著他。
“那個傢伙是我的雙胞胎弟弟,四十歲人了,還賴在我那裏,也不工作,整天遊手好閒,還經常出去賭博,出了爛攤子總要我幫他收拾,我的積蓄幾乎因幫他還各種債款而揮霍殆盡。那是個社會敗類,你知道嗎?他死了,我,還有老家的父母都會輕鬆好多。”
“所以,你就利用我......”
“沒錯。那晚我來上班的時候,就用汽車載著那小子一起來,藉口有重要事跟他談,讓他先找個地方呆著,不要讓校內的人發現,等我電話。大概他心裏也對我有愧,所以他沒拒絕。讓你暈過去以後,沒多久,教學樓也熄燈了。這時我打電話給他,讓他來到你暈倒的教室。
“看到一絲不掛倒在地上的你,他顯然嚇了一跳,但我立馬將那支筆捅進他的胸口,讓他來不及發出喊叫。”
果然,真相就跟我剛才想到的,一模一樣。我捏緊了拳頭:“命令張良把信放進我書包的也是你吧?”
但這回我猜錯了,他帶著有點吃驚的表情搖了搖頭:“其中兩封信,是我趁傍晚你到飯堂吃飯,教室裏沒人,偷偷放進去的。那兩次之所以沒把信投到你家,是因為我當時就在學校附近,於是採取就近原則,不想麻煩了。而剛才之所以又決定送到你家給你,是因為看你今天這麼開心,那就讓你開心多一陣吧——看,我多愛你。
“至於拿錢——那個不好運的小夥只是恰好路過,我讓他幫我去拿那袋錢——當然我沒跟他說那裏面裝的是錢——因為我怕你會偷偷躲在暗處。事實上,我的確猜中了。你下去處理他的屍體的時候,我才到你的座位處找那個袋子,不過,裏面的裝的只是些破報紙。”
我目瞪口呆——那,張良完全是無辜的?那,那他會那樣看我、會從我座位旁經過,都只是偶然?
“你......為什麼要寄信來呢?”我垂下了眸子,劉海輕拂著我的眼簾,讓我癢癢的,很不舒服,“要是你不寄信來,那我就不會知道你還活著,無辜的人也不會死......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嘿嘿。”他忽然笑了——笑得很邪惡,令人毛骨悚然,我感到背脊一寒,“除掉了我這個惡棍,你就能輕鬆快活地過日子了,對吧?我可不願看到這光景,這未免對我太不公平了是不?我不要。我要纏住你,讓你體念到恐怖——絕望的恐怖!”
他面目猙獰,步步逼近。我忽然好害怕,轉過身,拔腿便跑。可沒跑兩步便被他追上了。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我被他推倒在地,內褲被粗暴地撕掉......
下身傳來鑽心的劇痛。我咬緊嘴唇,淚水早已佈滿了我整張臉......
“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以後的星期六——不,每天,只要我想——還要拜託啦。”裝模作樣地說完這番話後,他便邁步離開了。
劇痛還沒緩解,我躺在地上,像具死屍般一動不動。褲子、內褲散落在一邊,下身赤條條的,有點冷。
這時,一塊磚頭映入眼簾。
我忍著疼痛,掙扎著站起來,褲子都顧不上穿,抓起磚頭便跑了上去。
轉過轉角,那男人的背影就在前方三十米處。
我躡手躡腳地跑近他,高舉起磚頭。
既然你這麼想死,那就再死一次吧......
我將他的屍體埋在了同一個地方。
小小的土坡,竟然並列埋了三具屍體。以後這棟教學樓想必陰氣會很重......
不過沒事,反正下學期升上高二後,我也不在這棟教學樓上課了。
我拾起褲子穿上,把破碎的內褲塞進口袋,然後邁步離開。
我走到了剛才下手的地方。那裏仿佛還殘留著一點血跡。
這時,一抹紅色掠過我的眼角。我不經意地抬起頭,看向那個方向。驀地,我停下了腳步。
一架監控攝像頭靜靜地伏在牆壁的一角,正冷冰冰地注視著我所在的位置。那屢紅光,正是監控探頭發出的。
怎麼回事?這裏......什麼時候有了監控探頭的?昨天之前明明還沒有......是今天才裝上的麼?
體內的力氣頃間消失殆盡。我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腦袋無力地耷拉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好像是校警阿姨。我感覺兩手被人扳到了背後,堅韌的繩索在我的手腕上繞了一圈又一圈。她綁得很緊,勒得我手腕一陣火辣辣的疼。
又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警笛聲。深夜的校園內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第二天,警方帶回了一本日記,聽說是張良的。我請求他給我看看。他同意了。
我翻開日記本最後一頁,那裏記載著他去世前兩天的心聲:
“4月17日 星期三 陰
不知發生了什麼,今天她看起來很憔悴。難道是身體不舒服?我很擔心,一整天眼睛都離不開她。但又不敢當面問她,畢竟我還從來沒有和她說過話呢。
課間時,沒想到她會突然回過頭來。那時我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看。我立馬低下了頭。但心臟就像打鼓一樣跳個不停。真是太難為情了!
唉,我真是個膽小鬼。
晚上,擦黑板的時候,我好幾度鼓勵自己鼓起勇氣去跟她說兩句話——這樣會不會很怪,突然間向人家搭話?不過我實在很擔心她。所以,擦完黑板後,我朝她走去。可是,真到了她桌邊時,我忽然一下子沒膽了,於是就那樣直接走過,回到了座位。唉,我真為自己感到丟臉!
不過,也並非毫無收穫——如今我現在才察覺到,她的身子有股淡淡的、好聞的清香呢。
4月18日 星期四 陰
今天,她看起來比昨天更憔悴了。眼袋很深,顯然是睡眠不足。
她似乎在害怕什麼。
在害怕什麼呢?
多想變成一個可靠的男人,可以在她身邊,摟著她,安慰她......
不過,不可能的吧。因為不管我怎麼看,她害怕的對象,正是我——因為我察覺到她一整天都在用一種可怕的眼神偷偷打量我,那眼神讓我感到害怕。
難道是因為我長得好像個變態?我性格孤僻,很符合那些懸疑小說裏寫的變態殺人犯的形象?
擦完黑板,我再次從她身邊走過,我想再聞聞她身上的香味。但是,當我走過的時候,我瞥見她一下子變得十分緊張、十分警惕,還馬上抓起了書包......
看到此景,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穀底,很委屈,很自卑。
看來我當初沒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地跑去跟她告白,乃是正確的......”
不知為何,我驀地覺得鼻子癢癢的,好癢,視野變得一片模糊。我趴伏在審訊室的桌子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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