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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第一次遇見雨竹，是在我第一次上解剖課的時候。
第一次上解剖課，很多同學都會不適應。
男同學還好一點，女同學就更困難了。
所以，老師請來了幾位學姐，來給我們進行心理疏導。
我見到了雨竹。
溫柔、善良、體貼、大方。
她不厭其煩地安撫着每一個同學。
她的聲音是那樣溫柔，她的眼神是那樣親切。
她安慰着我們每一個人，讓我們不要害怕、不要緊張。
解剖課結束後，我追上了她。
「學姐，謝謝你。」
她朝我微微一笑：「不用謝，我是學姐，這是我應該做的。」
「學姐，你叫什麼名字呀？」我問。
「余雨竹。」
「余雨竹。」我喃喃念着這個名字，「學姐，我叫聞嘉佑。」
她笑了：「我知道，你是這一屆成績最好的學生。」
「你怎麼知道？」
「醫學院的人都知道。」
那一刻，我很開心。
一種被肯定的、被接納的、被認同的開心。
我想，我應該是喜歡上她了。
只是，我知道，她有男朋友。
她很愛她的男朋友。
我只能把這份喜歡，深深藏進心底。
畢業以後，我留校讀博。
工作以後更忙了。
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做實驗，我幾乎沒有了跟她見面的機會。
只是偶爾，會在校園裡遇見。
我朝她打招呼，她朝我笑笑。
我們之間的交集，少得可憐。
就這樣，一晃好幾年過去了。
我以為，我們這輩子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
直到那天，她給我打來電話。
她說，她生病了。
她得了腎癌。
那一瞬間，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喜歡她。
我放不下她。
她把我叫到她身邊，告訴我，她要跟她的男朋友離婚。
她說，她要把自己的遺體捐給學院。
我替她不值。
她那麼愛他，甚至願意為他去死。
可他呢？
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雨竹卻笑：「這具身體，是我唯一能留給這個世界的。」
「嘉佑，你要好好做研究。你要早日攻克腎癌的難題，不要讓更多無辜的人為此喪命。」
「好。」我含淚答應她。
我把她的遺書交給了律師。
我把她的……老公……帶到了醫學院的人體標本室。
我告訴他：「雨竹在這裡。」
他哭得很崩潰。
他甚至暈了過去。
我看着他崩潰的樣子，心裡生出一絲報復的快感。
可我依舊不解恨。
我恨他。
恨他傷害了她。
恨他辜負了她。
恨他害死了她。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我把他拖出人體標本室。
他醒了，抱着我的腿，哭得聲嘶力竭。
「求求你，讓我見見她，讓我見見她……」
「滾！」我怒吼，「你不配！」
「你根本不配做她的丈夫！」
「你滾！」
他被我踹了一腳，倒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哭得渾身發抖。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他哭得很崩潰。
我卻覺得，這是他應得的。
他活該。
他害死了雨竹，他就應該痛苦一輩子！
他被保安扔了出去。
他像一堆垃圾一樣，躺在街上，無人問津。
幾天後，我聽到了他出車禍死亡的消息。
他媽媽不肯接受兒子的遺體被捐給學院。
呵呵，這個傢伙之前找到我。
也想像學姐那樣死後把遺體捐獻出來。
呸！還想跟學姐呆在一起，做夢。
她大鬧了一場，最終還是將兒子的遺體帶走了。
他生前已經把股權轉讓了出去，並且，他把財產全都捐給了醫學院。
他媽媽什麼都沒得到。
他媽媽瘋了。
我一輩子都沒有結婚。
我把畢生都奉獻給了醫學事業。
我一生都在研究腎癌。
終於，我成功了！
我挽救了千千萬萬患者的生命！
我成了醫學界的巨匠！
我成了全世界都敬仰的醫學家！
可我知道，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雨竹活着。
我想要的，是雨竹在我身邊。
退休之後我依舊活躍在手術台上。
每救活一個病人，我都會覺得，雨竹似乎又回來了。
她在我身邊，陪着我。
她看着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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