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挺立在大漠中央,斗篷被風扯得獵獵作響。
此時正值元狩四年,霍去病年僅二十二歲,卻因多次對匈奴作戰大獲全勝,已然成為漢軍中當之無愧的王牌,聲名甚至超越了他的舅舅衛青。
此次征戰漠北,乃是奉武帝之命,要將匈奴徹底剿滅,以求一勞永逸。
而這一戰對於霍去病而言,卻有着別樣的意義。
一位身着黑衣的小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躬身行禮道:「將軍,前路已探明,前方二十里處,便是左賢王的部隊。」
「什麼?」 霍去病的身軀微微一顫,口中喃喃自語道,「左賢王,左賢王,為何會是他?」
小校愣了神,不明白將軍為何這般失態。
霍去病年少成名,當年率領八百騎兵大敗匈奴之時,還未滿十八歲。
在眾人印象里,將軍一直是個沉默寡言、沉穩內斂之人,卻不知此刻為何竟有些慌亂。
誠然,左賢王的部隊驍勇善戰,是一支勁敵,但畢竟匈奴最精銳的當屬伊稚斜單于的本部,況且此番出征,本就是為了將匈奴軍全部殲滅啊。
就在小校這一愣神的瞬間,霍去病已然轉身步入營帳,下令各部,連夜拔營,全速追上左賢王部,縱馬砍殺,不留活口,踏過匈奴的屍體後,不要停歇,徑直深入漠北,活捉伊稚斜單于。
軍令既出,將士們面面相覷。
一位偏將上前說道:「將軍,此地偏遠,又身處大漠之中,恐會迷失方向,再者,單于那邊還有衛大將軍……」
「違令者 ——」 霍去病拖長了音調,冷眼掃過這位偏將,「斬!」
眾將頓時噤若寒蟬。
當夜,霍去病一馬當先,捨棄輜重,率輕騎飛速奔襲,仿若神兵天降,左賢王部倉促應戰,死傷慘重,只得邊戰邊退。
霍去病勒住馬頭,駐馬而立,望着頭頂高懸的一輪皓月,輕聲呢喃:「琉璃,這一回,我定要追到你!」
與此同時,一名斥候快馬加鞭奔向衛青將軍的營帳:「將軍,霍將軍已將左賢王部全部殲滅,只是未按軍令休整待命,而是直奔狼居胥山去了。」
「什麼?」 衛青猛地一拍桌子。
人生在世,機緣二字至關重要。
霍去病初見南宮琉璃之時,年僅十六歲。
他出身低微,是平陽公主家的女奴與平陽縣小吏私通所生,因懼怕公主怪罪,父親一直不敢認他,平日裡,他就在公主家中做些雜役。
那日,他趕着公主的馬車去接一位客人,行至半途,忽然從一條小巷中衝出一個女孩。
那女孩看上去年歲稍長,衣衫凌亂不堪,滿面淚痕,一靠近便緊緊抓住霍去病的胳膊,急切地說道:「小哥,救救我,我快沒命了。」
霍去病毫不猶豫,趕忙扶她坐進車裡。
幾乎同一時刻,三四個家丁模樣的壯漢手持繩索棍棒,將馬車團團圍住:「小子,見過一個十八歲模樣的女孩沒?」
「好像有。」 霍去病摩挲着下巴,略作思索後,隨意地指了個方向,「好像往那邊去了。」
「混賬!那邊是河,她總不會投河自盡了吧?我看這個賤人就藏在車裡!」 一家丁怒目圓睜,伸手揪住霍去病的衣領,企圖將他拽下馬車,卻未料到這個看似黑黑瘦瘦的少年,力氣竟大得驚人。
霍去病兩根手指緊緊鉗住家丁的手腕,輕輕一翻,家丁便 「哎喲」 一聲鬆開了手。
「公主家的馬車,豈是你們這些狗奴才說搜就搜的?」 霍去病猛地一揚馬鞭,只聽 「啪」 的一聲脆響,所有家丁都感覺膝彎處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齊刷刷跪在地上。
「小子!別不知天高地厚,這個女人可是朝廷欽犯,窩藏欽犯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一家丁惡狠狠地威脅道。
「哦?是嗎?那我可得好好考慮一下了。」 霍去病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你說我是挖掉你們的眼睛呢,還是直接要了你們的命?如果我是你,就會趁着我還沒拿定主意的時候,趕緊撒腿跑掉。」
家丁們心中明白自己絕非對手,相互對視幾眼後,便狼狽逃竄。
霍去病望着他們的背影,縱聲大笑。笑罷,他掀開帘子,將女子扶下馬車:「你快走吧。」
女子躬身行禮,感激地說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只是公子方才已然表明馬車主人的身份,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追查到你,到那時只怕你我都難以脫身。」
霍去病面露驚愕之色:「如此說來,你真是欽犯?」
女子點頭稱是:「小女子本名南宮琉璃,是南宮侯的女兒,父親被誣陷謀反,滿門抄斬,我蒙聖上開恩免於一死,卻要被充作軍妓,無奈之下才逃了出來,如今卻……」
「原來如此。」 霍去病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我倒有個主意,不如我去參軍,上陣殺敵,用我的命換你的自由身,你便留在長安,如何?」
南宮琉璃愣了一下,隨即連連搖頭:「此事豈能如同兒戲,怎能說換就換!」
霍去病神情傲然道:「現今大漢國力強盛,唯一的心腹大患便是西北的匈奴,我若能帶兵將匈奴剿滅,換你一個自由之身,如果你是皇帝,算算這買賣是賺還是虧?」
南宮琉璃理了理凌亂的頭髮,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眉宇間透着不凡之氣的少年,輕嘆一聲道:「縱使你真能上陣殺敵,那也得好些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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