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补梦 5: 第5章 诏颁唐玄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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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声如潮,一波一波地撞击着悟空的耳膜。他本就闲不住,听到这等喧闹,更觉心痒难耐,一个筋斗便翻过了那雕栏玉砌的宫墙。宫殿重重叠叠,在悟空眼里却如履平地,他毫不在意地穿梭其间,金色的身影在琉璃瓦上投下一闪而逝的光。不多时,他便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轩子,轩内人头攒动,却鸦雀无声,只有那明黄色的龙袍在人群中格外刺眼。 0
 
悟空收敛了身形,隐匿在一根雕梁之后,冷冷地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他倒要看看,这凡间的帝王,又在玩弄什么花样。 0
 
那新天子正襟危坐,脸上却无半点帝王的威严,反倒像只受惊的兔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他猛地一拍龙椅,将手中的《皇唐宝训》狠狠地摔在地上,怒吼道:“荒唐!简直荒唐!” 0
 
群臣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新天子登基不久,却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0
 
“朕昨日翻阅《皇唐宝训》,竟发现那唐僧陈玄奘,竟是包藏祸心之徒!”新天子指着地上的书,唾沫星子横飞,“书中言道,这唐僧假借和尚之名,迷惑先王,其门生弟子,皆是水帘山涧之妖怪,手中锡杖檀木钵盂,实则是杀人凶器,意图四十年后,率众犯我疆土,诚为大敌也!” 0
 
说到此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声音也颤抖起来:“书中还提到,五百年前有一妖猴孙悟空,大闹天宫,意欲推翻玉帝,自立为王。幸得佛祖出手,将其镇压。想那妖猴都敢反天,何况是凡间呢?” 0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群臣的鼻子骂道:“朕观那唐僧,竟将妖猴收为大徒弟,其心可诛!他是想借西游之名,图谋不轨,以妖猴之力,壮大己身,最终犯我大唐!朕每每思及此处,便觉心惊肉跳!今日便要派遣总戎大将赵成望,率军西进,将那唐僧就地正法!至于他那几个徒弟,便赦免了他们的罪过,令其各自散去,也省得再生事端!” 0
 
悟空听到此处,心中冷笑不已。这昏君,被一本破书吓得魂飞魄散,竟敢口出狂言,要取师父性命!他正欲现身,却听得一人出班奏道:“陛下,那陈玄奘不可杀害,留着他,或有大用!只是要杀他,须得用其自身的力量,方能叫他心服口服!若假借他人之手,恐有不妥!” 0
 
说话之人,正是那日与悟空有过一面之缘的尚书仆射李旷。悟空心中暗自点头,这李旷倒是个明白人。 0
 
新天子听罢,觉得颇有道理,便传令下去,命人打开囊帅库,取出飞蛟剑、吴王刀、碣石钩、雷花戟、五云宝雕戉、乌马胄、银鱼甲、飞虎王帐幡、尧舜大旗、桃花钺、九月斧、玻璃月镜盔、飞鱼红金袍、斩魔晶线履、七星扇等诸多宝物,一并装入锦盒,连同一幅黄绢诏书,一并封好,命人快马加鞭,送往西天,交给那西天杀青挂印大将军、御弟陈玄奘。 0
 
天子诏书一下,满朝文武皆倒吸一口冷气,这哪里是什么诏书,分明是一封谄媚至极的邀请函。堂堂帝王,竟对一个和尚卑躬屈膝至此,传出去,大唐颜面何存? 0
 
然新天子却浑然不觉,只一双眼睛热切地盯着那锦盒,仿佛里面装的不是刀剑宝物,而是他梦寐以求的战神。他仿佛已经看到,那身穿袈裟的和尚,被自己的“诚意”所感动,毅然决然地脱下僧袍,换上战甲,骑着战马,带着满身荣耀与杀气,回到长安,跪倒在自己面前,高呼“陛下万岁”。 0
 
 
“朕要让这天下,都知道我大唐的厉害!”天子心中狂吼着,仿佛魔怔了一般。 0
 
那诏书上,墨迹未干,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虚伪和算计。 0
 
天子居然自己朗声将诏书一字一句读出来。 0
“将军您品德高洁如碧绿的竹节,刚正不阿如同红色的琴弦,昔日您巡视各地诸侯,快马加鞭地去往西天,各地纷纷上奏赞誉您的英勇威武,使得西域各国的百姓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连海中的蜃景都失去了光彩。 0
 
在我朝这繁花似锦、历史悠久的时代里,像您这样的人才实属罕见,我一直对您怀有深深的敬仰。每当听到对您美好的赞誉,我不禁向西眺望,心中既感欣慰又略带悲伤。如今西边贼寇星罗棋布,战报频传,或许是天意厌倦了战争与别离,也是您该归来的时候了。 0
 
将军您何不跃入清澈的瑶池,放下智慧的宝剑,脱下黑色的战袍,倾尽您的智谋与才能?愿那广袤的森林如白练般宁静,黑夜中不再有烽火的消息,到时我这虔诚的书信,只希望化作您的战马上荣誉的缰绳。今日您身披雕戈银甲,他日或许能在宁静的帷幄中安享晚年。 0
 
至于那昆仑山上的铜柱碑文,恐怕难以刻尽为您波澜壮阔的一身;天边如金绳般绚烂的云霞,又有谁能为您写下凯旋归来的辞章呢?希望大将军您能再三思量。况且,我对于那华而不实的珊瑚弓、碧玉箭,早已感到厌倦。” 0
 
天子念完最后一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瘫软在龙椅上,脸上却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 0
 
随即吩咐宫人从宫中取出珑琥节一同交给使者。使者接到圣旨后,手持珑琥节,捧着皇帝亲自赐予的印信和诏书,骑着御赐的宝马,一路狂奔,扬起漫天尘土,只恨不能多生两条腿,早早逃离这是非之地。悟空见状,心中大惊,暗道一声不好。他本想现身阻拦,又怕打草惊蛇,反倒害了师父,只得强忍怒火,眼睁睁看着那使者远去。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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