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只是个厨子 7: 第七章 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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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出门正巧和不知何时来到的管家对上视线。男人换了身深灰色唐装正站在厨房门前跟阿月分食鱿鱼丝,见他这副惨样不由得发愣一瞬,而后赶忙走过来问他是怎么弄得。女鬼秀娘已然没了影踪,天边已有微微亮色的光出现,预告黎明即将到来。 0
 
  石墨将秀娘这事简短地同管家讲述,男人的表现显然是也知道会有这档子事,只淡淡瞥了阿月一眼以作责怪,什么也没说就接过他手中的医药箱要他去厨房中。 0
 
  碘伏擦在伤口处痛得石墨频频缩脖子想躲,但管家按住肩膀的手如同一个铁扣死死将他动作封住动弹不得。弯腰仔细包扎伤口的人鼻息就打在石墨脸上,打破社交距离的不适感让石墨坐立不安。 0
 
  阿月蹲在旁边捧着脸看着他俩,漂亮的眸子里满是说不清的快乐情愫。石墨尽量将视线移开不去看管家,乱瞄间在男人衣服上盘口的位置发现一团奇怪的污渍。 0
 
  那污渍是深褐色,藏在唐装树枝扣的缝隙中,由于位置所在有着许多褶皱,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石墨思绪开始乱飞,思考看起来一尘不染的管家会在做什么事的时候沾染上污渍,那种深褐色并不常见,在他眼里很像是血液干掉后的样子。 0
 
  会是做饭的时候沾上去的么?石墨恍惚。 0
 
  为他包扎好脸上的伤口,外面的天已然变亮,灰蒙蒙的东方有丝丝缕缕的金色自远山后升起,宣布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石墨忍不住打哈欠,没怎么熬夜过的他此时困意如潮水,要不是鼻梁疼得厉害,他一定能趴在厨房的桌子上睡过去。 0
 
  阿月吃完了鱿鱼丝,也靠着门框张大嘴满脸疲惫,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几绺散落。三人里只有管家精神奕奕,一双黝黑的眼睛在白日里闪闪发亮,里面盛满让石墨羡慕的精力。 0
 
  “去睡吧。”医药箱最后回到石墨手中,管家挽起袖子推着他俩往外走,“现在开始几乎不会再有订单过来,你们去休息,我善后。” 0
 
  夜里单多,他和阿月一个做一个送,偶有几分钟休息得以收拾厨房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此时的屋里像是刚打完仗,收回来的盘子乱七八糟擦在水槽中,用过的菜板上还粘着干掉的菜,唯一算得上干净只有他炒菜的灶台,然而灶头上放着最后炒完菜还没来得及清洗的锅。 0
 
  石墨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这本来是自己的工作,现在被要求休息心中满是负罪感。阿月听罢则十分开心,对他俩说罢再见就蹦跳着走远。石墨放下药箱表明这是自己工作的一部分不可以让他全权负责,结果话都没说完就被男人像拎塑料袋一样捏着后衣领丢出厨房。 0
 
  “这点小活对于我也是休息,晚安。”管家露出笑容,从善如流将他关在门外,半分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0
 
  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石墨也接受这个安排,回到卧房后什么也不想做直接就钻进了被窝里。通宵后的困意让他来不及给手机充电就沉沉睡去,更别说洗漱一番。 0
 
  只是让石墨难受的是他开始做梦。梦里他独自站在电梯中,楼层按键不受控制,他靠在角落眼看着屏幕上数字不断跳换,最后越来越低甚至出现了0 这个数字的层数。下坠时的失控感无比清晰,没由来的恐慌将他包裹,惹得他死死抓住扶手不敢松开。 0
 
  可奇怪的是他自己内心非常清楚这就是个梦,不论眼前景象再真实,他也能确定并肯定这里是梦境而不是现实。最后变成0的数字闪烁几下,缓慢地变为-1,停下的瞬间,电梯门缓缓打开。 0
 
 
  外面的景象是白天短暂瞥见过的十六楼,只不过这次地上没了箱子,只有无数排列整齐向远处延伸去,大小形状都完全相同的长方体石柱。这里的空间也是长方体,他站在尽头处,眼前的石柱们呈川字形纵向伸出看不出尽头。 0
 
  而每根深灰色的石柱上都卡着一个由金属制成的饰品。石墨凑近前看,发现这饰品是个油灯。泛着绿色锈斑的油盘有着约莫五厘米的高度,内里有为固定灯芯特地做出的圆环,支架则被打造成仙鹤形状,仰首振翅,一派马上要展翅飞走的模样。 0
 
  石墨第一个观察的灯装着近乎满溢的灯油,火苗在仙鹤脖颈处跳动,因他靠近还大幅度地摇晃,闪的石墨眼睛有些花。他转头去看旁边柱子上的灯,那一盏快要熄灭,仙鹤的动作也变得萎靡,低垂着头颅,连翅膀都收起。 0
 
  石墨向前观察,能确定一部分的灯都处于疲惫状态,被照亮的仙鹤们都低头收翅萎靡不振。其余占据大头的则是已经熄灭的灯,仙鹤的脖子折成近九十度埋进油盘,翅膀无力垂在两侧,像是死掉后被挂在那里。 0
 
  熄灭的灯盏形状让石墨不由得冒冷汗,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生出,他感觉这些仙鹤不像被特地做成这种姿势,而是随着油灯的熄灭而自己变成了这样。而石柱,如同它们的支撑物,又像是将它们禁锢的监牢。 0
 
  周围没有多余的光源,微弱灯火的光让石墨得以观察这个地方。他没敢深入,走到第三排就折返回电梯门边,以正中间燃烧最旺盛那一盏为圆心去探索周围。 0
 
  脚下应当是水泥铺就的地面,粗糙但平坦,只是黑乎乎一片看不清细节。背后是独立在黑暗中的电梯门,它被卡在能摸到的黑色墙壁里,很牢固,但自从他走出来后关上就再也没有打开过。而两边的墙壁是他到不了的地方,不论向着那黑色怎么走都无法触到实体,仿佛在靠近时它们也在配合地后退。 0
 
  石墨最后选择站在距离电梯门最近的地方,不论有任何异动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门边。银色金属制成的门框与冰冷的门明明只是反射着火光,却仍旧让他感觉到那里是眼下最安全的地方。 0
 
  可四周静得可怕,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石墨试图说话,可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发出半点声响。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在呼吸,伸手触碰胸口,一片僵硬与冰冷,仿佛是身后的墙壁。 0
 
  等待许久也没等来异动,石墨再度来到灯旁,这次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灯具上。 0
 
  仙鹤做得栩栩如生,虽被锈斑侵蚀但仍能看清上面的细节,翅膀上每片羽毛的纹路都能被看到摸到。石墨伸手在油灯所有细节处摸索,明明上面有火,作为承载的金属却凉得他手指发麻。 0
 
  在火光无法照亮的油盘侧面,他摸到三个刻上去的文字。他凑近前努力去看,不断变换角度远近,最后用个很是刁钻的动作在瞬间看到上面刻的内容。 0
 
  唐果儿。 0
 
  念起来是个小姑娘会有的名字。 0
 
 
  石墨上学时就是个混子,语文课听一半丢一半,现在对刻着名字的油灯代表的意思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他觉得其它油灯肯定也有着类似的东西,伸手去摸那萎靡的灯,上面的确也刻着字,但锈迹将其遮盖大半,不论他怎么看都辨认不出内容。 0
 
  而挂着死鹤的灯上面刻字被划掉,手指触摸上去有着十分明显的横向痕迹,借旁边的光仔细看,依稀能从中看到一点笔画类的痕迹存在。 0
 
  这一发现让石墨很是开心。他壮着胆子慢慢踱步去摸后面的灯具,心中的恐惧感被好奇心冲散,也不管前路被黑暗笼罩,只想着去好好探索一下这里有留下多少人的名字。 0
 
  他甚至摸到了外文名字的存在,花体字刻在一个死鹤灯上,油盘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剩下。不过这个和其他划掉的死鹤名不同,它只被轻轻的留下一条划痕,还划在名字下方像个标注。 0
 
  建造出这里的人,是有什么收集人名的癖好么?石墨的兴奋劲开始褪去,毕竟没有目的地的摸索行为做多了会十分枯燥,名字也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而且他发现,自己周围亮着的灯越来越少,甚至会出现连着两三排都只有死鹤灯的情况。 0
 
  石墨站在外文名字的灯前,左边是摸过的萎靡灯,右边是还没去的又一盏死鹤灯。好奇心现在已经消散殆尽,恐惧感虽没回归但在最深处蠢蠢欲动,他深呼吸后决定回头,想着去找找打开电梯的方法。 0
 
  然而回头的瞬间他就僵在原地,还未吐出的气凝固在胸口,四肢发麻头脑一片空白,只有寒意顺着脊柱爬升至头顶,让头发都炸开。 0
 
  眼前不是预想中的石柱,而是被莫名力量扭曲成螺旋状的通道,走过的那些石柱乱糟糟以碎片形式出现在通道周围,像一个个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而在通道的尽头,是个没有瞳孔的猩红色的眼睛。 0
 
  石墨发现,这眼睛看过来的视线与在卧房中所感到的一模一样,且更具压迫感和杀气,明明没有瞳仁,可它就是在死死盯着自己。恐慌感让他不知所措,脑子想往石柱后面躲,僵硬的身体不能移动分毫。 0
 
  冷汗从额头渗出,顺着太阳穴一路向下,划过脸侧让他感到口干舌燥心跳加快,抖如筛糠。三目相对,石墨心中只剩祈祷,他祈祷那电梯能神兵天降将他带走,换个需要运动的梦境都比在这里做噩梦好。 0
 
  结果电梯没等到,等到了那眼睛眨眼。青灰色的眼皮从上往下缓缓眨动,遮住红瞳瞬间,有三个石柱从通道中升起。上面的灯剧烈地燃烧着,闪耀的火光将周围照亮,背后再度出现的红瞳为它们带来浓浓诡异的感觉。 0
 
  石墨突然想到深海里的魔鬼鱼,头前长有可发光的器官,它就藏在黑暗处,用光芒吸引到猎物再直接击杀。他不敢动,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与红瞳对峙,生怕在红瞳之下是张血盆大口。 0
 
  “沙沙——”寂静中骤然出现的声音让石墨哆嗦,下意识向来源处看去,周围有个比黑暗更为黑暗的东西一闪而过。那像是团黏液,巨大的身躯滚过地面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但速度极快,上秒石墨刚捕捉到它在左边滚动,下一秒就出现在头顶。 0
 
  红瞳的压迫感与黏液带来的折磨让石墨几近崩溃,他握紧拳头不住告诫自己需要醒来,脑中所有念头瞬间消失,只剩下需要醒来这一个在疯狂叫嚣。 0
 
 
  忽的,沙沙声迅速地从后背处向他靠近,石墨只觉汗毛直立两股颤颤,想要逃跑却迈不开步子。他张大嘴但叫不出声,嗓子里似是有块棉花堵着。 0
 
  后背处瞬间被凉意爬满,他无法回头,咬紧牙关闭上眼睛打算承受接下来的恐惧。有很像是手但是是软体的东西很快搭在他肩上,没有任何气息,只带着让他骨头刺痛的冷。 0
 
  那东西骤然发力将他推去三个石柱前,石墨脚步踉跄,向前两步后直接扑倒在地,鼻子差点就要跟石柱撞上。惊魂未定的他不敢多动,借着身体控制恢复些许的便利把自己蜷缩起来,生怕再被那东西缠上。 0
 
  石墨用手牢牢抱住脑袋,恨不得将膝盖和手肘用胶水粘起来。沙沙声没再出现,周围又回到死一般的寂静,那眼睛的注视感永远存在,甚至比一开始要更甚。它似乎想将他用视线看穿,莫名的怒气好不加掩饰地释放。 0
 
  冰冷的地板如同冰柜内壁,深入骨骼的寒意让身体的颤抖愈发厉害,石墨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冷的还是怕的,牙齿在抖动中不住碰撞,咯咯声顺骨头传至大脑,让石墨感到崩溃。 0
 
  什么破噩梦持续这么久还不给醒来的机会。心中的祈祷变成失望,触底反弹带出怒气,让石墨忍不住抱怨,甚至开始讨厌做梦。他咒骂着这里的莫名其妙,诅咒那只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会被钢针戳瞎,也没忘记诅咒那奇怪的东西会彻底变成一滩烂泥消失在所有世界。 0
 
  就在心中的诅咒刚刚成型,那股注视的感觉就消失不见,随即而来是突然地坠落,失重感让石墨手足无措瞬间惊醒。 0
 
  睁眼是卧房,没拉紧的窗帘缝隙有阳光照进来,正好打在脸上。石墨心跳还是很快,四肢冰凉呼吸急促,他抓过枕巾给自己擦脸,才发现不知何时哭了出来。 0
 
  噩梦的折磨让石墨无心再睡,可心中又对刻着名字的油灯充满疑问,索性决定起身先去冲个澡来平复下心情。他站在水中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心跳也逐步恢复正常,人终于能够感到放松和舒适。 0
 
  问问管家吧。 0
 
  石墨吐出一口水,心里总觉得这件事管家一定知道些什么。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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