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纹刀插进北斗第九星的瞬间,我听见自己肋骨发出编钟般的嗡鸣。
时空乱流裹着沥青状星砂灌入鼻腔,沉星染血的手指突然扣住我腕间凤凰纹。
紫黑黏液顺着祭坛兽首簋耳滴落,在凤凰金纹上凝成半透明晶体。
"《地脉志》残页……"沉星咳出带金粉的血沫,玉化尸骸们吟诵声突然拔高八度。
我攥紧结晶残页后退半步,鞋跟踩碎的玉虫腹部弹出血书帛片——"太常乐师赵延敬启:贞明十七年七月初七,求死不得。"
祭坛青铜甗突然渗出黑色黏液,靖王佩剑上的螭纹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溶解。
我反手将结晶残页按在龟裂的鼎腹,地脉震动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沉星耳中的玉虫突然开始诵经,声波震得他眼角迸裂血线。
"子时三刻,音律为钥。"
老仵作用酒葫芦接住沉星的血,浑浊液体里浮出十七道音轨。
我摸出冷宫井底集齐的二十八宿扳指,青铜编钟虚影在黏液表面显现。
当第一声"姑洗"响起时,玉化尸骸们的天灵盖同时炸开星砂。
地脉共振的轰鸣声中,沉星突然拽着我扑向祭坛西侧。
他后背撞碎龟甲卜辞的刹那,九尊逆坐佛像破土而出。
鎏金佛掌托着的帝王颅骨泛着尸玉光泽,下颌骨开合间发出老国师的声线:"双魂同炉,方成大道。"
我按着《地脉志》残页奏响"应钟",皇帝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佛首。
他徒手捏碎宪宗头骨的动作熟练得令人胆寒,紫烟顺着苍老指缝钻入寿纹。
当我奏到"蕤宾"时,皇帝脸上的尸斑正以肉眼可见速度褪去。
"叶卿的编钟奏得比太常寺还妙。"
年轻二十岁的嗓音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佛像眼眶金光骤亮,我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两道人形——一道染着冷宫井苔,一道沾着祭坛星砂。
沉星甩出的铜钱击碎左侧金瞳,右瞳却映出我握着金簪刺向女婴的画面。
地脉裂谷中升起更多逆坐佛像,掌心颅骨的眼窝里钻出黑色触须。
我忍着识海撕裂的剧痛敲响"夷则",老仵作突然掀开襕衫——他腰腹间嵌着的白玉编磬,竟与地脉震动频率完美契合。
当第十二声钟鸣荡开时,沉星耳中的玉虫突然爆成血雾。
"北斗注死,南斗注生。"
国师虚影从裂谷紫烟中踏出,左右手各握半块血玉。
我腕间凤凰纹突然灼如烙铁,结晶残页上的古篆在地面投出星图。
最亮的摇光位赫然显现先帝第九子的生辰,而我的足印正踩在他溺毙的时辰上。
皇帝的笑声震落梁上玉尘,他撕下右手皮肤露出白玉指骨:"叶卿可知,真正的太阴祭从贞观年延续至今?"
紫烟在他掌心凝成双鱼玉佩,阴阳鱼眼正是我与祭坛女婴的瞳孔。
沉星突然掰断玉佛手指刺入自己风府穴,喷出的血箭在空中绘出傩戏面具。
当最后一声"无射"响彻大殿,裂谷深处传来龙吟。
我背后的双魂虚影突然伸手掐住彼此咽喉,腕间凤凰纹金线顺着血管爬上脖颈。
国师的血玉在音波中裂成星屑,其中一片擦过皇帝恢复年轻的面庞,带起的血珠落地即成黑虫。
"陛下!」靖王的箭矢破空而来,却在触到紫烟时玉化成蛇。
沉星染血的铜钱剑劈开音障,老仵作腰间的白玉编磬应声而碎。
我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向《地脉志》,残页上的星砂突然沸腾,在虚空凝出条黑龙形裂谷。
皇帝抚掌大笑的瞬间,九尊佛像突然调转方向。
他们掌心的暴君颅骨齐齐吐出人皮书卷,每根神经都写着我的名字。
我握紧金簪刺向地脉龙睛处,沉星却突然闷哼倒地——他后颈蛛网纹已蔓延到左心房,玉化的心脏正跳动出祭乐节奏。
"叶大人,该续香了。"
国师幻影握住我持簪的手,簪头对准自己左瞳。
裂谷中的黑龙突然睁开竖瞳,我看见五岁那年的自己蹲在冷宫,正用沾血金簪在青砖上画北斗九星。
砖缝里渗出的黏液遇血成晶,拼出"荧惑守心"四个古篆。
沉星的手突然从紫烟中伸出,染血指尖点在金簪凤目处。
凤凰纹顺着簪身灼穿国师幻影,黑龙裂谷中迸发的金光将所有人定在原地。
逆坐佛像的掌心颅骨开始诵经,声波震得皇帝刚恢复的乌发寸寸成雪。
我趁机拽着沉星滚向裂谷边缘,腕间结晶残页突然开始吞噬紫烟。
当第二波地脉震动袭来时,我听见两个自己的声音在识海对答。
"冷宫井里的黑血是引子。"
「祭坛星砂才是药引。」
玉化的靖王亲卫们突然集体爆裂,飞溅的碎玉在空中拼出完整的《地脉志》。
皇帝怒吼着撕碎志书,那些纸屑却化作星砂钻进他七窍。
"叶青!」
沉星染玉的左手突然掐住我脖颈,右手指尖却蘸血在我眉心画辟邪纹。
黑龙裂谷中升起青铜巨门,门环正是双生血玉雕成的阴阳鱼。
当我的血染红阳鱼瞳孔时,门缝中溢出的黑潮瞬间吞没九尊佛像。
国师的身影在黑潮中重新凝聚,他手中螭尾拂尘已变成我的金簪。
"时辰到了。"
他笑着将簪尖刺向黑龙逆鳞,沉星却突然用玉化心脏堵住簪锋。
碎裂声响起时,我腕间的凤凰纹突然离体飞出,化作火鸟撞向青铜巨门。
地脉崩塌的轰鸣声中,皇帝年轻的皮囊开始片片剥落。
我接着沉星坠落的玉化身躯,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最后画面——青铜巨门后的龙椅上,坐着个与我容貌一致的少女,她腕间凤凰纹正在吞噬整条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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