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跄着撞在金丝楠木棺上时,三百具玉化遗骸正在跳献祭舞。
他们关节摩擦的咔嗒声与骨笛呜咽混在一起,震得我后槽牙发酸。
沉星的剑柄烫得惊人,剥落的鳞片在青砖上拼出半枚虎符纹样——正是史官讳莫如深的幽州军秘印。
"别碰棺椁!"
老仵作的酒葫芦砸中我腕骨。
葫芦裂开的刹那,陈年雄黄酒淋在血玉枕上,那些诡谲的"赦"字竟像活蛆般扭动起来。
贵妃尸身突然睁眼,嵌在眼眶里的夜明珠映出我脖颈胎记——与青铜祭盘的凹槽分毫不差。
影卫的蚀月轮擦着我发顶飞过,斩断三具工匠遗骸的颈椎。
腐肉还未落地就化作萤火,在棺椁四周织成星图。
我摸到棺底机关时,沉星的剑风突然转向,玄铁剑尖挑着我腰间玉坠甩向祭盘。
"当啷——"
青铜凹槽吞没玉坠的瞬间,整座地宫开始倾斜。
我攀着棺沿才没滑进裂缝,却见沉星反手将剑锋对准自己心口。
他瞳孔里浮现金色咒文,腕间青筋暴起如挣扎的蛟龙:"快走!有人在操控..."
蚀月轮的第二击轰碎了祭坛东南角。
飞溅的碎石中,我分明看见沉星左耳后浮现螭纹——与公主陵墓壁画的控魂咒一模一样。
贵妃尸首突然暴起,玉指掐向我咽喉的刹那,我吹响了藏在袖中的骨哨。
怨灵舞阵骤然停滞。
三百具遗骸齐刷刷转头,空洞的眼窝锁定了影卫首领。
最前排的玉化工匠张开下颚,喉管里钻出的金线缠住了蚀月轮,那些丝线正是当年铸造皇陵时用来束魂的龙髓筋。
"兑位七寸!"
老仵作突然啐出血痰。
他枯瘦的手指在酒液里飞速划动,混着雄黄的液体在青砖上蚀出《鲁班秘录》里的破阵图。
我顺势滚向震位,袖中银针扎进三阴交穴位——这是母亲教过的燃命之法。
沉星的剑却在此时刺到我胸前。
剑尖映出他挣扎的面容,左眼淌着血泪,右眼却冰冷如傀儡。
千钧一发之际,剑身突然绽开十八朵墨梅,玄铁化作纷飞的花瓣割开他腕间控魂丝。
"接住!"
他嘶吼着抛来半块军符,自己却被突然塌陷的地板吞噬。
我握着发烫的青铜祭盘,胎记与凹槽嵌合处渗出金液,顺着掌纹爬成河洛图。
西北角的童俑开始齐声诵经,他们胸腔里飞出的锁魂钉正与血玉枕共鸣。
影卫首领突然扯下面具。
那张与沉星七分相似的脸在鲛烛下扭曲:"双鱼玉佩本该属于我们尉迟家!"
他手中的蚀月轮裂成九瓣,每一瓣都映出不同时空的景象——我看到二十年前的母亲正将襁褓中的我塞进地窖,她脊骨处插着的正是阳面玉佩。
地宫穹顶开始掉落玉髓。
老仵作突然拽着我滚进棺椁,贵妃的尸身早化作玉屑,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我听见六百年前的公主在笑:"好孩子,哀家教你什么叫弑亲证道。"
井壁上密布的咒文亮起幽蓝光芒。
我们下坠了足足半盏茶时间,最后跌进布满星图的祭坛。
坛心供着的不是神像,而是具被八十一道锁链贯穿的青铜棺,棺盖上用陨铁嵌着现代化学方程式。
"原来净世机关需要皇族血..."
老仵作的话被破空声打断。
沉星浑身是血地坠落在祭坛西侧,手中断剑仍死死护着心口。
他身后追来的影卫突然僵住,七窍钻出玉色丝线——竟与操控沉星的控魂丝同源!
我割破手掌按在祭盘中央。
鲜血触到青铜的刹那,整座地宫响起齿轮转动的轰鸣。
坛顶降下七十二面铜镜,每面都映着不同时空的惨剧:少年宦官吞下毒酒,现代研究员被数据流吞噬,而母亲正用发簪将玉佩钉入自己脊椎...
沉星突然暴起,断剑刺向我心窝。
这次剑锋毫无偏差,却在破肤瞬间化作漫天梅雨。潮湿的花瓣间,他沾血的手指在我掌心急书:「控魂者在我识海」。
祭坛开始塌陷。
青铜棺中升起三尺玉碑,碑文正是公主用甲骨文写的量子纠缠公式。
当我念出最后一段咒语时,整座皇陵的玉髓都在共振,那些困守六百年的怨灵化作流光,顺着地脉涌向母亲长眠的雪岭。
最后一刻,沉星将我推出正在闭合的时空裂隙。
他的口型说着"去找阴面玉佩",左眼却流下漆黑的泪——那分明是控魂咒反噬的征兆。
我摔在皇帝寝殿的暗道里时,怀中的祭盘突然发烫,凹槽里凝出一滴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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