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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的手指拂过琴键时，小雅正在给窗台上的绿萝浇水。水珠顺着叶脉滚落的瞬间，我听见她笑着说："这次循环持续了十三个月零六天。"阳光穿过她鬓角的碎发，在白色毛衣上织出细碎的金网。
我们开始像修补匠般穿梭在校园每个角落。那天在体育馆后巷，三个男生正把瘦小的学弟往垃圾箱里按，酸腐的厨余味混着汗腥气扑面而来。小雅突然抓起旁边的消防栓，金属阀门转动时发出的刺耳声响让所有人愣在原地。
"要试试高压水枪的滋味吗？"她笑得像只狡黠的猫，水柱却精准地冲散了施暴者。我看着浑身湿透的学弟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就尝到咸涩的眼泪——原来拯救别人的瞬间，真的能听见自己愈合的声响。
循环的裂缝是在某个暴雨夜出现的。当时我们正护送被家暴的女孩去庇护所，她母亲突然追出来举着菜刀，刀刃上的葱花还在往下掉。小雅把我推到身后时，雨帘突然定格成无数晶莹的珠子，整个世界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放映机。
"间隔期延长了二十七天。"小雅擦掉睫毛上的水珠，摊开的掌心里躺着半块融化的大白兔奶糖。这是她发明的计时方式，每次循环重置，我们衣兜里都会出现新的糖果。而现在，糖纸上的皱褶正变得越来越浅。
当第七颗糖彻底消失糖纸时，我们在图书馆顶层发现了秘密。泛黄的借书卡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我和小雅的名字，日期却停留在车祸前那个春天。指尖触碰卡片的刹那，陈年油墨突然化作星屑升腾，在空中拼出那首未完成的协奏曲。
"这不是惩罚。"小雅的声音混着咖啡香传来，"记得你总说协奏曲缺个柔板？"她指着乐谱间突然浮现的银色轨迹，"那些我们来不及做的选择，现在全变成休止符了。"
最后一次循环来临时，梧桐絮飘得格外绵密。我站在音乐教室窗前，看着小雅踮脚给哭花妆的学妹递纸巾。她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即将起航的帆。当熟悉的眩晕感袭来时，我紧紧扣住她的手，这次没有冰冷，只有温热的脉搏在掌心跳动。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涌入鼻腔时，床头电子钟显示着2023年4月15日。小雅趴在床边，晨光给她后颈镀上毛茸茸的金边。我轻轻拨开她指间缠绕的输液管，透明胶布下结痂的月牙形伤疤清晰可见——那是上次循环时她替我挡碎玻璃留下的。
十年后的同学会上，当年被救的学弟抱着女儿来敬酒。小女孩突然指着我的袖扣说："蝴蝶在发光！"金属表面的蓝光确实在流转，像极了循环裂缝里的星芒。小雅与我相视而笑，桌下交握的手悄悄收紧。
此刻夕阳正沉入江面，怀孕六个月的小雅窝在藤椅里打瞌睡。胎动传来的瞬间，她睫毛轻颤着嘟囔："宝宝在踢节拍器..."我伸手覆上她隆起的腹部，晚风送来远处广场的钢琴声。当那段旋律再次响起时，我们同时轻笑出声——这次不再是催命的符咒，而是新生命降临的序曲。
小雅忽然抓住我的手指按在她肚皮上："快听！"规律的震动从掌心传来，像无数破土而出的嫩芽在敲打春天的门。暮色中，她眼底跃动的光比所有星光都明亮，那是我们用无数个轮回浇灌出的，永不熄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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