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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话说回来，小隆说他的死因是因为年纪大了，但我看见的他，明明还是二三十岁时的模样？为什么？”他一脸纳闷地问。
“因为死去的只有肉体，灵魂并不受肉体束缚，而是会依循你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模样呈现出该有的姿态，所以你认识的人都会以你最熟悉的模样出现。”我淡然解释。
“这样啊……”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冥河。“所以，并不存在认不出对方的情况，对吧？”
“没错。”
“那么，如果其中一方率先死亡，提早转世，而经历第二世的对方若在此遇见前一世有所交集的我，这样也能认得出来吗？”他问。
“虽然这种机率很渺茫，但还是可以的。”我倒是有些佩服他能够想出如此刁钻的疑问。“毕竟记忆是属于灵魂的。”
“原来如此。”他淡然一笑。
“还有什么奇怪的问题想问吗？”我甚感有趣地看著他。
比起先前那股不可言喻的窒闷感，我还是比较希望能维持现在这样，恢复到最初的闲聊状态。
“奇怪的问题啊……”他不置可否地笑著。“那么，你可曾遇过没钱搭船、却以死相逼坚持要上船的亡者吗？”
“以死相逼？”我面露不解。
他伸手指向河面。“例如，不让他搭船，他就要跳河死给你看？”
“呃……不是，你们早就已经死了啊。”我难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挑了挑眉头。
“所以，就算不会游泳，跳下去也不会溺死？”
“亡者是不需要呼吸的喔。”我啼笑皆非道。
“是吗？”换他露出了一脸疑惑的表情。“既然不会溺死，那如果没钱搭船的话，可以靠自己游到对岸吗？”
“不可能。”我摇了摇头。“毕竟这个空间就只是这个空间，就像你从河滩的这端走过去最后也只会绕回来一样，不论你在冥河中朝哪个方向游，最后也只会回到这个河滩，无法离开。”
“也就是说，想离开这里的唯一方法，就只有搭船而已？”
“没错。”
“那么，如果抢了你的船自己离开呢？”他又问。
“无法解析冥河河水流向的人，就只能在冥河的中段不停打转，最后被河水吞噬，而船则是会在之后被冥河漂送回来。”所以就算抢了船也没用。
“那些被河水吞噬的人会到哪去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无奈地双手一摊。
“这样啊……”他又是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望著弥漫氤氲雾气的冥河。
“怎么？在考虑如何抢船吗？”我打趣地问。
“怎么可能。”他哑然失笑。“我根本就还不想渡河，抢它做什么？”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要如此坚持断绝缘分？”换我忍不住发问了。“就算不这么做，只要遁入轮回之中，这一世的记忆依旧会全部遗忘，这缘分断或不断又有何分别？”
只见他淡淡地摇了摇头。
“若是缘分不断，就算重生相遇时互不相识，但因果报应的业力却依旧存在。”他敛起笑容，目光深沉地望向远方。“不论是我亏欠了谁，或是谁亏欠了我，我都不想再继续纠缠理会，所以宁可断绝一切，彻底重新来过。”
“喔……”我不是很能理解他的症结点。
“话说回来，要如何得知缘分是否已经断绝？”他又端著一脸疑问望向我。“若是我认识的人前往的是其他渡船夫所在的河滩，这样也算是无缘吗？”
我沉默了会儿，慎重地看著他。
“其实，只要彻底遗忘，再也没有任何记忆，就是已经断绝了。”
“遗忘？”他不解的歪头。“怎么说？”
“譬如……”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淡然开口：“你还记得你的朋友小隆吗？”
“小隆？”他一脸茫然。“那是谁？我有这个朋友？”
“就在刚才，他在这里和你一番寒暄过后，已经先一步搭船到对岸了。”
“有这回事？我怎么没印象？”他不由得皱紧眉头。
“这就是你们之间的缘分已经断绝的证明。”我解释道。“所以，在这里，只要你再也想不起任何人，记不起任何事，就会成为你所期望的那个断绝所有缘分的无缘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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