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裕武馆开张的那天是个黄道吉日。
武馆开张在武馆烂大街的小城中本来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武馆教的是空手道,据说这是东洋人的玩意儿。
北边政局不稳,日本人似乎有开战的意思。
大家对日本人又怕又恨,前一天夜里就商量好了:今天他们一定要来踢馆,把这个崇洋媚外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所以一大早就有十几个练家子聚在武馆门口。
咏春拳馆的馆主廖先生功夫了得,据说还跟满清的皇族沾点亲戚,也算是出身名门。
他是这条街的老大,这种事自然是他出头。
他问在门口扫地的一个姑娘:“你们馆主呢?”
那姑娘唇红齿白,一对大眼睛乌溜溜地转:“你找我们馆主何事?”
廖先生恶狠狠哼了一声,攥了攥拳头:“我们是来跟他讨教的。”
姑娘将十几个人挨个儿看了看,笑眯眯地说:“请稍等。”然后就收扫帚进去关上了门。
这十几个馆主从早上等到晌午,又渴又饿,门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一脚踹开大门,冲了进去。
院子里一群麻雀一哄而散,武馆后门大开,空无一人。
坐在后门边晒太阳的叫花子说,除了个姑娘,也没见谁从里面出来。
廖先生一跺脚:“哎呀,我们都被耍了。那个小丫头片子就是馆主!可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着瞧!”
昌裕武馆馆主柳玫此刻正笑嘻嘻地坐在街对面茶楼上,喝茶,吃点心,看热闹。
开玩笑,以她的聪明怎么可能吃这眼前亏。
她关上大门就立刻从后门跑了出来,还好她出来时只有一个脏兮兮的乞丐看见了她。
话说自从刚才那帮人走了后,这个叫花子就上来坐在她对面是怎么回事?
她瞪着他,眼里上下打量道:“有何贵干?”
叫花子眼皮子都不拾,继续喝他自己倒的茶,吃着从她盘子里拿来的点心,说:“我要进昌裕武馆。”
柳玫冷笑一声:“我柳玫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的。”
叫花子捏着杯子的手攥得青筋直冒,眼里寒光外露,像是抓住猎物的野狼气息。
柳玫心里发颤,却还倔强地昂头。
叫花子瞟了一眼她下意识迈开准备逃跑的腿,放下杯子,淡淡一笑:“你不收我也可以。下次有人砸馆子,后门可不一定打得开。”
柳玫拧着眉,憋红了脸,许久才似笑非笑地挤出几个字:“孺子可教,你一定要学,我就收了你。”
叫花子敷衍地拱拱手:“在下凌云寒。”
柳玫觉得很憋屈,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家规矩严,到时候你可别受不了。”
凌云寒嘴角微扬点头:“好说好说。我来就是冲着你……”
任柳玫皮厚如鼓也忍不住扭捏了一下:“讨厌,别这么直接。”
凌云寒接着说:“家的厨子的。”
柳玫脸黑了黑,她的名声还没传出去,她家那个价廉物美老妈子的厨艺却满街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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