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乐瞬间有了一种坠入地狱感。
当年图书馆大火,她一以为,是柯文杰把她从火场里救了出来。她完全没想到,柯文杰只是半路把她抱出来,真正救她的人,是那个从火场里把她抱出来的宗泽宇
童乐不安,你确定当年的那个人,是宗泽宇?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男人?
田柠说,我都说了八遍了,就是他啊,我不可能记错的,那么有辨识度的一张脸,我怎么可能记错。倒是你啊,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会不记得?那么帅的一张脸,你不记得?
童乐的确不记得,她被围困在火场中,昏迷后发生了什么,她当不会知晓。
至于她是否在大学校园里见过宗泽宇,她更没印象,大学四年,她的心思和目光都在柯文杰的身上,她也不知自己当年哪来那么大的瘾,一心一意专注柯文杰这个渣男。
田柠回想,当时,我和柯文杰跑上四楼的楼梯,我就看见那个男生跪在地上,低著头昏迷不醒,后怀里抱著你。他把你抱得很紧,你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他像很害怕你吸入浓烟,当时你们俩的身后就是熊熊烈火,真的太危险了。
童乐忽一声冷笑,所以,火灾发生后,只有你和柯文杰跑进了图书馆找我,蓝青青并没有。
田柠点点头,对啊,她没啊,她就在楼外面等著。不过我和柯文杰也没费多少力气,为那个男生已经把你救出来了。
童乐说,可是蓝青青跟我说,她进找过我。
田柠摇头摆手,不可能,冲进图书馆的人,最后都医院接受治疗了,柯文杰当时是比较聪明的,带了防护的器具,我没想那么多,吸了一肚子浓烟,蓝青青可是什么事都没有。
此时,代驾司机上了车。
童乐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车子发动,田柠继续在后车座倒头大睡。
童乐打开车窗,记忆被拉回到多年前的大学时光,驹过隙,一晃而过。
她不记得宗泽宇曾在她的人生里出现过,过往的很多记忆,如同被篡改过一样,她曾以为的救命恩人,她曾以为的深深爱过,她曾以为的情同姐妹,实际上,都被蒙了一层灰濛濛的雾,看不清,辨不明。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像一时间都说不清楚了。
她更搞不清楚,宗泽宇是否还记得她,当年的出手相救,是下意识的见义勇为,还是单纯的为了她,冲进火场。
心口怦怦跳,夜风狠狠吹。
她看著车窗外的后视镜,镜子里,一辆黑色私家车紧紧跟随其后。
她认得出,那是宗泽宇的车子,他还在。
当车子开到田柠家楼下,田柠的醉气也消散了一半。
童乐看著田柠进了小区大门,而后,童乐给代驾司机结了钱。
代驾司机询问,不用把你送回吗?
童乐朝著车子后方看了一眼,宗泽宇的车子就停在那里。
童乐说,不用了,谢谢。
代驾司机离开后,童乐锁了车。
她朝著宗泽宇的车子走。
她绕到车门旁,打开车门,坐进了后车座。
宗泽宇有些意外,回身,怎么把车子停在这了。
童乐默默看著宗泽宇的侧脸,很遗憾,救命恩人的这张脸,她至七年以后,才得以看清楚。
童乐不说话,宗泽宇带著几分关心,是身体不舒服吗?
童乐仰靠在后车座,闭著眼,可以坐你的车吗?
宗泽宇低垂眼眉,思索了片刻,他正回身子,发动车子,缓缓行驶。
他打开车载音乐,音调舒缓。
童乐闭著眼,喃喃开口,你刚刚问我,是否过得幸福,我不幸福,我很痛苦。从结婚的第一年开始,父齂得了怪病,卧床不起,柯文杰趁著我父齂生病,独揽家业,转移资产,出轨我最的闺蜜。婆婆为了把我驱赶出家门,给我喝慢性致病的药汤。我自以为的家人,三年里不停地打压我,给我洗脑,他们意图把我困在家中足不出户,让我丧和这个社会的链接,让我变成一个一蹶不振的废人。
童乐的眼泪顺著眼角滑落,她仍旧闭著眼,爸妈相继离世后,我每天都她们的墓碑前长跪不起,跪到膝盖溃烂,跪到墓碑前的鲜花枯萎。我多想跟随他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可每次临死一刻,我都没有继续下的勇气,我是个败的人,是个懦弱的人。三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报复,如何拿回原属于我的一,可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身陷泥淖,哪怕是想从中脱身,都已经很难很难。
童乐说,我不幸福,但这是我自找的,是我自己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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