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画廊外,隔着冰冷的玻璃,看着那个背影。
两年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一些,头发也剪短了,侧脸的线条依旧硬朗,但少了些过去的飞扬跋扈,多了几分沉郁。
他在看我的画。
那幅画,画的是十八岁的我。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背带裤,站在画架前,脸上是无忧无虑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对艺术和未来的憧憬。
那是我……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他站了很久,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塑。
他在想什么?
是在怀念过去?还是在懊悔他亲手扼杀了我眼中的光芒?
或许,都不是。
他只是在欣赏一件……他曾经拥有过,又被他弄丢了的“藏品”。
“林晚姐,怎么不走了?”同事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没什么。”我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说,“这家画廊没什么意思,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我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画廊里的陈屹,似乎有所察觉,猛地转过身!
他的目光,穿透玻璃,精准地锁定了我的背影!
我感觉到那道灼热的、带着震惊和狂喜的视线,黏在我的背上。
但我没有停下脚步。
我甚至加快了步伐,几乎是落荒而逃。
不是害怕。
是厌恶。
厌恶和他扯上任何关系,厌恶再次被他那偏执的目光锁定。
“林晚!”
身后传来他沙哑的、带着难以置信的呼喊声。
我没有理会,拉着同事,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
将他和他那令人窒息的目光,彻底隔绝。
“林晚姐,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白?”同事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有点累了。”我勉强笑了笑。
回到酒店,我立刻给苏晴打了电话。
“晴晴,我以前那幅自画像,怎么回事?”我开门见山地问。
苏晴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变得愤怒:“晚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怎么回事?”
“陈屹那个混蛋!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把你那些画都收起来了,就派人来找我!一开始是想高价买,我不肯。后来……后来他就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把画给他,他就……”苏晴的声音带着委屈和后怕,“晚晚,对不起,我……我没保住那幅画……”
我沉默了。
心里最后一点念想,也彻底熄灭了。
威逼利诱。
这才是他陈屹的本性。
所谓的摄影展,所谓的买画,不过是他用来接近我、纠缠我的手段。
什么悔恨,什么改变,都是狗屁!
“不怪你,晴晴。”我安慰她,“是我低估了他的无耻。”
挂了电话,我心里一片冰冷。
第二天,我们结束出差,返回小城。
我刚下火车,就看到出站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屹。
他显然是连夜赶过来的。穿着昨天那身西装,但已经皱巴巴的。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胡茬也冒了出来,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他眼中,却燃烧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疯狂的光芒。
他看到我,立刻大步走了过来,挡在我面前。
“晚晚!”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一丝卑微?“你……你真的在这里……”
同行的同事看到这阵仗,都有些惊讶。
“林晚姐,这位是……”
“不认识。”我冷冷地吐出三个字,绕开他,就要往前走。
“晚晚!”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不认识我?!我是陈屹!我是你丈夫!”
“前夫。”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厌恶地皱起眉头,“陈先生,请你自重!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没同意!”他固执地拦在我面前,眼睛猩红,像一头受伤的野兽,“那离婚不算数!我不认!”
“你认不认,跟我没关系。”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法律上,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麻烦你让开,不要妨碍我。”
“我不让!”他抓住我的胳膊,力道更大了,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捏碎,“晚晚,跟我回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求你了!”
他竟然……在求我?
那个不可一世的陈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这种卑微的语气求我?
周围已经有人在围观,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只觉得无比难堪和愤怒。
“放开我!”我挣扎着,“陈屹,你别逼我报警!”
“你报警啊!”他像是豁出去了,死死地抓住我不放,“除非你跟我走,否则我今天就跟你耗死在这里!”
他的纠缠,他的疯狂,他的自取其辱,都只让我觉得恶心。
这就是他所谓的“知道错了”?
不过是失去掌控后的歇斯底里罢了。
“陈屹。”我停止了挣扎,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鄙夷和厌恶,“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
他被我的眼神刺痛了,愣了一下。
“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我一字一句道,“可惜,我连骨头都懒得扔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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