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囚禁在陈屹的顶层公寓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像被拉长的、没有尽头的刑期。
他确实如他所说,给了我“最好”的一切。奢华的衣物,昂贵的食物,顶级的画具……
但他拿走了我的手机,切断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房间的门窗都被加固,二十四小时有保镖守在门外。
这里,是比以前更严密的牢笼。
陈屹每天都会来看我。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忙于工作和应酬,似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我身上。
他会陪我吃饭,尽管我常常一口不碰。
他会坐在我身边看我画画,尽管我的画笔下只有一片压抑的黑白灰。
他会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话,说他有多后悔,有多爱我,说他以后会怎么补偿我……
我从不回应。
我只是沉默着,用一种…… 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我的沉默,我的冷漠,我的眼神,都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凌迟着他的心。
他开始变得焦躁,易怒。
“林晚!你跟我说句话!”他会突然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你看着我!看看我!”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他会崩溃地低吼,“我已经把我能给的都给你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不肯看看我?!”
我依旧沉默。
有时候,他会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地忏悔。
“晚晚,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你回来好不好?像以前一样对我笑一笑…… 求你了……”
有时候,他又会暴怒,砸碎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像一头绝望的困兽。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对抗我吗?!林晚!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你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他的喜怒无常,他的痛苦挣扎,他的深情忏悔,他的疯狂威胁……
在我眼里,都只是一场可笑的独角戏。
我的心,早已在那次被绑架后,彻底死了。
剩下的,只有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和一片…… 再也燃不起任何火焰的死灰。
有一天,他喝得酩酊大醉,冲进我的房间,撕扯着我的衣服,试图强迫我。
我没有反抗,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我的反应,彻底击垮了他。
他猛地停了下来,看着我空洞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
他踉跄着后退,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呜咽。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晚晚……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 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
是啊,以前。
那光,是被他亲手掐灭的。
从那天起,他不再碰我。
但他依然把我囚禁在这里。
他看着我一天天消瘦下去,看着我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看着我变成一具沉默的、没有灵魂的活死人。
他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和绝望。
他得到了我的人,却永远失去了我的心。
他亲手点燃的这场追妻火葬场,最终,没有烧到我,却将他自己,烧得体无完肤,只剩下一捧绝望的灰烬。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
一年?两年?或者更久?
时间,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是……警笛声?
房门被撞开。
冲进来的是警察,还有……满脸泪水的苏晴和憔悴不堪的阿哲!
他们终于找到我了!
陈屹也被警察控制住了。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舍,嘴里还在喃喃地说着:“晚晚……别走……”
我被苏晴紧紧抱在怀里。
“晚晚!我的晚晚!你受苦了!”苏晴哭得泣不成声。
我看着窗外,久违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自由了?
我好像……感觉不到了。
陈屹因为非法拘禁等多项罪名,被判入狱。江氏集团因为他之前的疯狂行为和后来的疏于管理,早已分崩离析。
他曾经拥有的一切,财富,地位,权力……都化为了乌有。
我被苏晴和阿哲接回了南方小城。
他们小心翼翼地照顾我,试图让我重新融入生活。
阿哲依然对我很好,但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
我的心,已经死了。
我继续画画。
我的画,不再有黑白灰,而是充满了……一种诡异的、绚烂的色彩。
扭曲的线条,破碎的画面,浓烈得近乎绝望的颜色。
我的画,开始在艺术圈引起轰动。有人说我是天才,有人说我是疯子。
他们说我的画里,有一种“焚烧过后,灰烬的绝望之美”。
或许吧。
我成了小有名气的画家。有了自己的画室,开了画展。
但我很少笑。
也很少说话。
我像一个漂浮在人世间的幽灵。
陈屹出狱后,曾来找过我一次。
他苍老了很多,头发花白,眼神浑浊,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落魄中年人。
他站在我的画室外,远远地看着我,不敢靠近。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没有恨,没有爱,没有怜悯,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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