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像是被筛过一般,一层层洒在院子里,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了。
沈瞳一个人站在小院里,左右打量着自己刚刚贴好的春联,大红的纸张总算是带来些过年的气氛——横批"福满乾坤"四个大字,隽秀有力,这春联是她亲手写的。
虽然今年还是她独自一人过年,但该准备的也不能少,窗户重新糊上了新纸,台阶前还摆了两盆腊梅,衬着红色的春联,倒也蛮喜气的。
沈瞳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转身回到正屋里。她坐在小火炉边,继续翻看祖母留下的古书和笔记。
沈瞳常常觉得祖母留给她的那两大箱东西,她终其一生也未必看得完。
"祖母..."她低声念着,思绪飘回到过去。
往年的除夕,祖母总会提前一天就早早地起来,点上一炉香,说是要"接福迎祥"。
小时候的沈瞳总会好奇地问:"祖母,为什么别人家是除夕点香,我们家从大年二十九就开始点了呀?"
祖母总是笑着搓搓她的耳朵,"因为咱们家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她的一生,恐怕注定是孤独、疏离的。
屋外天色渐暗,远处已经断断续续传来鞭炮声。
沈瞳点燃了煤油灯,准备收拾收拾,给自己简单做一餐年夜饭。
刚刚起身,就听见院门处传来了敲门声。
"谁会在这时候来?"沈瞳疑惑地走到院门前,拉开了门闩。
门外站着的,是她与这个世界最深的羁绊。
林明昶、阮晓霜和方子归,三人并肩而立,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笑着跟沈瞳说"除夕好!",他们看着发愣的沈瞳都忍不住笑得更大声了。
冬夜的风吹得晓霜的脸颊红扑扑的,她几乎是跳进了院子,一把抱住了沈瞳,"瞳瞳姐!大过年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过?我们来陪你啦!"
沈瞳一时语塞,只觉得胸口滚烫,反应了半天才侧身让他们进来:"快进屋,外面冷。"
方子归跟在晓霜身后,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包,乐呵呵地说:"我带了些温补的药材,正好可以做个暖锅。这种天气吃暖锅再合适不过了。"
林明昶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提着两瓶酒和几个纸包。他把东西递给沈瞳,"给,这两瓶是蒋老头新酿的米酒,我知道你爱喝。"
然后林明昶转身熟练地闩好门,像是自己家一样自然。
四人涌进了不大的正屋,一下子就让屋子"满"了起来。
晓霜麻利地脱下外套,露出里面鲜艳的旗袍,开始帮着沈瞳收拾桌子。
方子归直接走向灶房,开始准备他的"药膳暖锅",林明昶也把东西放下,跑去给子归帮忙。
不一会儿,灶房里就传来了阵阵香气。
子归的暖锅汤底真是绝了,奶白的高汤里加了提鲜的虾仁、小葱,再加上温补的中药材,几个人闻着香味都越发得觉着饿了。林明昶和晓霜在一旁打下手,一个切肉片,一个择菜洗菜。
沈瞳靠在灶房门口,看着忙碌的三个身影,热腾腾的锅气熏热了她的眼睛。
她的除夕,从未如此热闹过。
不多时,一桌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就摆上了桌——中间是暖融融的铜锅,飘着阵阵药香。四周摆着切好的羊肉、牛肉、鱼肉、几种蔬菜和豆腐,还有林明昶带来的小吃和果子干。
"来,都坐。"林明昶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副主人家做派,子归和晓霜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都忍不住笑着去看沈瞳微红的脸。
四人围坐在桌前,举杯相庆。
林明昶带来的酒是真的好酒,入口甘醇,回味悠长,带着厚重的米香。
酒过三巡,气氛也更加热络起来,话题自然而然地从近期的案件转向了生活、理想和彼此。
"子归先生,你说这次的药膳锅底,到底加了些什么?也太好喝了吧!而且跟上次味道还有些不一样呢!"晓霜已经有些微醺,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方子归。
方子归笑着给她讲自己的独家配方,"主要是四物汤的底子,再加上一些当归、黄芪,配上一点陈皮和干贝提鲜......"同时趁她不注意,悄悄挪远了她的酒杯,递过去一些爽口的小菜和果子干。
林明昶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落在沈瞳身上,他几次欲言又止,像是有话要说,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给她夹菜。
其实沈瞳早就察觉到了林明昶的目光,她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刚好看到晓霜又伸手去拿酒,而子归直接拿走了她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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