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花园中学是个大学校,有很多同学平常就住在学校,星期六才回家去。这些住校的同学,大多是初三毕业班的学生,他们集中在三个宿舍里,与我的交集并不多。在读初一初二的同学里,也有一些离家比较远,还有一些像我这样随父随兄读书的,同样得住校,其中以我们48班最多,计有尹红松、罗永中、卢辉、邓华玉、王瑞梅及我6人,还有班主任李允照老师的一个侄子(也许是外甥),虽然还是小学生,放学后也经常在教室里和我们一起玩耍和做作业。这样,48班的教室永远是一个热闹的地方,留下了我们许多的记忆。
这些同学中,尹红松是花园公社教育组组长尹大正的小儿子,成绩处于班上的中下游,又有点顽劣,虽然他父亲是当时学校里最大的官(教育组管着一个中学和十多个小学,占着中学的几间房子办公),孩子们却不会一味地让着他。其他几个同学成绩都比他好,经常会结成同盟针对他一个人,比如他的老家是一个叫石巴塘的地方,恰好方圆几十里流传有“石巴塘卖狗崽,不管亲戚不亲戚,三升米一只”的笑话,我们都叫他“卖狗崽”的。他曾有一次称邓华玉是“冲牯佬”,偏偏我们这些人都算是山沟里出生的,大家群起而攻,说他是“石牯佬”。初中毕业后,他就回家当农民了。
卢辉的父亲同样是教育组的领导,他家就住在花园街边上的卢家山,可他也和我们一样住在学校里,听说是为了更好地学习。他的学习成绩,一般能够排到前十名,而且特别刻苦,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课程,他总能够考个好成绩。他的手也很巧,据说能够自己织毛线衣服,要知道在那个年龄,女孩子会织毛线衣服的都不多,最多会织点毛线手套之类的小玩艺。我们毕业后不久,他的父亲就逝世了,他倒是有点因祸得福,因此进入了教师的行列,免去了攻读中专或者大学的那一段辛苦;不过也正因此,他一直只能做一个小学老师。
罗永中其实是我们当中成绩最平常的一个,这与他的家庭出身有一定的联系,他父亲长得牛高马大,是学校唯一的体育老师,他也比我们几个都高一个头,仿佛天生是“四肢比头脑更发达”的料子。大家有什么体力活,他总是主动去做,因此和大家的关系都很好,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大家也愿意帮助他。不过,他终究不是读书的材料,初中毕业后和尹红松一样回家务农,后来他姐夫做了某所高中的校长,让他去做了临时的水电工,慢慢在县城开了一个修理、销售水电器材的小店子,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王瑞梅是教导主任的女儿,学习成绩在女生中数一数二,她父亲为了让她走捷径从初中直接考中专,很是费了老大的劲,可终究没有如愿。在我考上大学几年后,她终于考上了邵阳师专,我在绥宁农行办公室工作的时候,有次去武阳营业所去支援“代收学费”,她正好分配到绥宁二中(办在武阳,我们代收学费刚好就在这个学校)实习,老同学算是见了一次面;后来在本地任教没几年,她就应聘到广东一个中学去了。
邓华玉是我们当中唯一的“非教师子弟”, 她父亲是绥宁县农业局的一个领导,家住绥宁与洞口两县交界的陈家湾,离学校有十多里山路,学习成绩与王瑞梅不相上下,接人待物方面却隐隐有一种大家闺秀风度,脾气好,心性温柔,又长着一副粉嘟嘟的圆脸,很得一些老师和同学的喜爱。不过因为她是绥宁人,初中毕业前夕就回了绥宁,从此不再有任何消息。
在住校的同学中间,还有一个鹤立鸡群的人物,他就是51班的龙运仕,来自整个花园公社最僻远的泡桐大队,而且是这个大队最靠近绥宁的大山脚下。他的学业成绩永远是全年级的第一名,甚至连每一门功课的第一名,也很难被其他的同学得到,在“以成绩论英雄”的八十年代初,在“向往英雄”的少年时代,我们都用仰慕的眼光看他。我也曾想向他学习,只是我生性有点慵懒,怎么也不能像他那样刻苦读书,永远只能做他的追随者。
初中毕业时,他是全校唯一直接考上中专的学生,在武冈师范读了四年中专,然后分配到某个小学任教,在干部制度松动后不久,他又通过考试成为一名公安干警,在洞口县做到了某个派出所的教导员。
评论 0 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