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的香气在竹屋内弥漫开来,对于屋内的布置她再熟悉不过,摆好竹箸后。
风晴雪扬声唤道:“可以吃饭了,阿祥。”
脚步声由远及近徐徐响起,阿祥走到她面前时突然停了下来,滚油烫伤的手被阿祥抬起,随后她便感觉一层清凉的药膏被阿祥轻柔地涂在她的手上。
阿祥咿咿呀呀的声音好像是在抗议,风晴雪不着痕迹地收回被阿祥握住的手执意道:“我没事,你已经帮了我许多,做饭这件事让我来便好。若不如此的话,我只会觉得自己与废人无异。”
风晴雪说着,下意识摸了摸手腕处的一道伤疤。
看着风晴雪失落的表情,静静站在她跟前的拓跋陌只觉如鲠在喉再也发不出丝毫声音。
风晴雪准确无误地坐到位置上,摩挲着竹凳宛如正常人一般开始夹菜吃饭,利落的动作不带一丝迟疑。
拓跋陌默默地陪着她吃饭,却在看到她夹在竹凳上的食物时,心不由一紧。
此刻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风晴雪吃下她最讨厌的蒜瓣,与之同时,风晴雪在一怔之后,若无其事地咽了下去。
这一切看来再正常不过,但唯有他知道,风晴雪以前在误吃下蒜瓣后,那恶心到想吐的模样。
他紧攥着手,看着风晴雪在吃完饭后对他扬起一抹淡然的微笑道:“今天的饭菜阿祥吃得可还习惯?”
他用竹箸敲着桌面对她发出满意的咿呀声。
拓跋陌争着要去洗碗却被风冷拒绝,他只得远远地站在屋门口看她吃力地用那被他挑断手筋的右手去提取井中的水。
不多时风冷的额头上已冒起一层薄汗,看着木桶再一次掉入深井里,拓跋陌幽深的眼眸好似要吃人一般泛着凶光,害怕不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只得倏地别开眼转身离开。
在听到拓跋陌离开的脚步声时,她紧抿的红唇不禁微勾。
风晴雪收拾好碗筷起身时,却听到发簪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声响。
她慌忙地蹲在地上摸索着寻找发簪,待触摸到玉簪特有的那一抹冰冷后不禁一怔,神情在倏然间变得茫然·…
一支发簪本是普通的物什,然而在姜国却有着另一层的意思。
发簪在姜国乃是定情之物,若是接受了男子相赠的发簪,那便代表接受了男子的爱意,愿意嫁给对方。
“阿泠,这祥谢簪乃是我母妃的遗物,其实早在三年前我便已告知父皇你将是这发簪的主人。”
那时的谢卿原本已准备好一切,就等下月风冷及笄时便让他父皇赐婚,不料却在那时从边疆传来其父风晋阵亡的噩耗。
风晴雪征战这三年来,楚军节节败退,最后在断天涯一役楚军损伤极为惨重,最后楚帝无奈之下只得派使者前来姜国求和。
除了金银财宝之外,楚帝还愿割让三座城池换两国和平共处。
姜楚两国征战十余年之久,两国百姓皆是深受其害。
杀父之仇风晴雪断不敢忘,然而看到多年守卫在边疆的士兵想到能够返乡回家时喜极而泣的模样,风晴雪只得把心中的私仇压抑在心底,毕竟两国征战,将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并非她所愿。
害怕风晴雪放不下心中的仇恨,在来的路上谢卿并无把握风晴雪会轻易地接受他的心意。
然而在此刻看来所有的顾虑都是多余:“阿泠,以后你便是我谢卿的妻子。”
欣喜不已的谢卿蓦地抱起手里还拿着长戟的风冷在漫天繁星下激动地打转。
余光警见转瞬而逝的流星,这一瞬谢卿深邃的眼眸不由一暗,从不相信神明的他却默默看着流星心中暗自期望道,只愿他所爱之人能一世长安。
对上风晴雪如夜昙花般惊艳的笑颜,谢卿抱住她的手不禁紧了紧。
姜国三世子与风冷的婚期被定在下月初八,铜镜里多年束起的发髻被伺候她试穿嫁衣的婢女放下,乌黑的青丝如绸缎般披散开来。
常听人说大将军乃是姜国难得一见的奇女子,绝美的容颜下有着一颗比男子更加坚毅的心,凭着睿智刚勇在断天涯以姜国三万大军大败楚军八万,从而成为姜国的传奇人物。
红衣黑发,即使不施任何粉黛也足以诱惑人心,这也难怪一直被世人视为谦谦君子的三世子谢卿会为其倾心,不惜苦等风冷凯旋归来。
“风将军,凤冠已经戴好了。”婢女说完便转身去为一直等候在屋外的谢卿开门。
不想这凤冠竟比银青还重,繁复的逶迤长裙让她举步艰难。
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时,风晴雪不由一手提着裙摆,手扶住头上的凤冠束手束脚地转身看向谢卿。
美艳的未婚妻子在他的印象中从来都是身轻如燕的模样,然而现在却被一袭嫁衣弄得笨手笨脚,这哪里还有半点她驰骋沙场的英姿。
心为之一动,谢卿静静站在门边只等笨拙的风晴雪缓缓朝他一步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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