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溪水似乎已经不再是原来意义上的溪水,血水和砂石混在一起,污浊的样子更像是一股小型泥石流。苍黄的脚丫子一个个被提到了岸上,伴随着“哗啦啦”的滴水声,女丧尸们并没有脱衣服,而是带着衣服一起洗的,湿漉漉的衣服贴在她们身上,但丧尸的身躯根本无法勾起其他男性灵魂的兴趣。
“转身吧,男士们。”女丧尸们大喊。苗成岷等丧尸转过身,“快去空地上晒晒太阳,别凉着感冒了。”苗成岷关心道。
“哦? 哈哈哈哈……”
谁都没想到,这些女丧尸居然嘲笑起苗成岷来了。
“咋了?”所有男丧尸大惑不解。
“你觉得我们还有那种感觉吗?我们都成丧尸啦!”那个为首的女丧尸边笑边说。
“哦对!”苗成岷一拍脑门,他们现在可是一点能感受知觉的神经都没有,无论是痛觉还是冷热、味觉、嗅觉都是没有的。人类尸体只是他们用来将自己具象为三维生命的工具,在这里所有感觉都是陌生的,因为神域的灵体不符合生命摇篮维度的基本自然法则。
但是苗成岷依旧感觉很奇怪:那他为什么和维利叶争抢混沌结晶的时候还能感觉到灼烧的疼痛呢?难道那股痛觉只有混沌结晶能传递给自己吗?
“喏,你们还要洗的吧?”女丧尸指了指后边的河流,大家往那边瞅去,这条小溪宽度正好,可以容下男丧尸分为四批依次下水清洗。
“要去的去吧。”苗成岷招呼道,男丧尸也不客气,没有分批次,一股脑冲进了河里,只有零零散散的一百多个丧尸还坐在草地上,享受太阳光浴和鸟语花香。
苗成岷本来也想到河里清洗一下,但是看见这么多同胞在里面过于拥挤,这黑压压一片和逐渐混黄的水让苗成岷一点想进去洗的欲望也没有了。他干脆坐下来,反复摩擦着自己的大腿,就当是搓澡了。
“咱们堂堂大队长,怎么连这种难得的待遇都享受不到啊?”
苗成岷将头扭向声源的那边,乔治微笑着坐下来,靠在苗成岷旁边。
“中国人,哦不,中国灵魂跟你们想得不太一样。你们可能会觉得越有实力的人越应该享受高级的待遇,但是在我们眼里,越是有实力的,越应该将资源奉献给大家,越应该为他人着想,这叫为了人民。毕竟强者不是展示力量,而是展示胸怀。”苗成岷缓缓解释道,突然话锋一转,“你不去?”
“我跟你不去的理由是一样的,老大。”乔治点点头,然后无奈耸肩道。
苗成岷“噗嗤”一笑,将头扭了回来。这家伙居然懂自己,自从他回到这里以后,能跟他畅谈的,苗成岷以为只有屠皎旻,而他已经……
苗成岷的笑容瞬问就被自己强制销毁了,他低下头,眼睛随着被风吹起的落叶飘向远方。他晃晃头,收起自己的伤感,望着远方的城市,打趣道:“你小子,不是挺喜欢嘲讽我吗?怎么还脸皮这么厚的坐在我旁边了?”
乔治估计是想翻个白眼,说道:“First,I am older than you;second, I care about you for the best,cause we can't afford to lose another leader;Third, I'm sorry about what happened to him."
苗成岷努力听着,但还是只听了个半懂:“你还是用神域的语言吧。你说得太快了,我只听懂你说你比我大……"
乔治嘿嘿一笑,用神域语言说道:“够了,反正,我就是为了大家好。我乔治向你保证,至少我不会像维利叶那样背叛先锋队的意志,我会陪你坚持到最后一刻。”
丧尸们慢慢都走回了岸上,互相认识着对方。乔治还想数一下,但是黑压压的一片,他真的数不过来了,于是问苗成岷:“到底来了多少个灵魂了?”
“计划是要来800个的,加上已经提上日程但是未到的队员,总共有个405个。检察官说因为维利叶的事情,降维支援的事情被界王喊停了。”苗成岷说,“咱现在要藏身好,难度太大了,瞧这一片兄弟姐妹,我看着都头疼,不是他们不听话,就是因为他们听话我才头疼,一个个都这么无怨无悔地追随咱们,不给他们一个安逸的落脚点我心里真过意不去,但是基数这么大,哪来那么多好的落脚点,咱们又不是正儿八经的人。”
“嗐。”乔治苦笑一下:“压力别太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苗成岷回敬了他一个笑容,起身走到众灵尸面前。
“好好休息,兄妹们,我们随时准备出发,下一站U市!那里山石多林木少,肯定不少盘山洞窟!我会找到一个为大家遮风挡雨的天然住所,让大家暂时能有一个像人的生活,我苗成岷向你们保证!”苗成岷挥手激昂宣誓道,阳光落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显得格外耀眼,恰值风起,破碎的衣襟飘舞着指向山麓尽头的远方,就仿佛,他又回到了为人的从前。
U市 市政府区域
城市的环道交织在一起,交错又分别,车流好似描绘宇宙的时光,在环道上川流不息,从未停歇。市政度那座大楼在晴天下如同U市的标志,浅棕色的楼体显得如此高雅。政府大门前飘荡着五星红旗,旗杆反射着太阳光,在路人仰起的双眼中,七色光晕衬托着国旗的至高无上。政府外的建筑如同高大的护卫,人们悠闲来往着,从地面的步行街到楼上每一层里的工作者,都在追随着冬天的脚步继续着各自的生活,一切都洋溢着祥和宁静的气息。
政府办事大厅内,几乎只有坐在位置上的接待员,因为今天是工作日,来办理事务的客户并不多,大家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闲聊着。
“哎哟,受不了咯。”一个女接待员懒腰一伸,趴倒在桌子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闷着声音对大家说:“昨天我做表格做到凌晨两点半,今天还急哄哄地起床,结果到现在一个人都没到我这来……浪费时间呐,我睡了。”
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打扰她了,先后祝福她好梦,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聊天。
“哎,好像上班时间不允许睡觉吧。”一个男接待员问那个女人的好朋友。
“哎呀,让她睡吧,昨天晚上她和我聊得可嗨了。”那个年轻的女接待员捂着嘴巴笑着,“再说,哪个领导会现在下来看啊,这才上午九点半,估计都在家里抱老婆孩子呢。”
“叮咚”。
不是大厅有人来了,而是大家身后的电梯开了。走出一个衣装革履的大胡子男人,大概有一米八高一点,深邃的淡蓝色眼睛里流露出绅士独有的温柔魅力。闲聊戛然而止,大家像晚自习的学生见到年级主任般赶紧坐得端端正正,在各自的电脑桌面上随手点开一个文档就当在工作了。
“怎么办?”年轻的女接待员看着这个男人走向自己的闺蜜——她这个月的奖金估计要泡汤了。
“市长……”她弱弱地向男人求情道,男人给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越走越近。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大家有意无意地偷瞄中,市长只是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好像他的目标,是径直朝向了那边因为衣服沾满了土灰而显得格外惹眼的老伯伯。女接待员一脸懵圈,如果她没记错,当初就是她趴在桌子上睡觉,被经理批评了一顿,然后就多了这条“不准上班睡觉”的规矩。
她往同事那边瞥了一眼,发现他们居然都看向了自己,顿时心里像被沸油灼烧一般。她低下头,脸上烧起了一块红晕。
“请问,您是来找市长的吗?”市长走到那个老伯伯的身边问。
“对!我来询问一下我儿子的下落。”老伯伯说着,手忙脚乱地想掏出包里的照片。
市长耐心地在旁边等着,但是笑容很勉强——这位老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掏出照片问自己儿子的下落,而且最主要的是,谭荣高市长不知道怎么和这位奇怪的老伯解释:他健忘,因为每次跟他解释好,过个几天就来问同样的问题,即自己的儿子的下落;可他好像也不健忘,因为至少他记得自己儿子失踪了,还会固定来U市市政府寻求帮助。
谭荣高市长其实很心疼这位老人,怀疑自己孩子的失踪让他已经精神出了点问题了。看着自己的市民被折磨成这样,谭市长内心已经无法用沉重来描述,本身U市人口的精神状态就是全国倒数,如果被上级抽查,没有任何改善的话,自己就要下台了。这个老人昨天凌晨向办公室打了大概七八个服务热线,前些天也是如此,接待员都厌烦了。谭荣高决定自己亲自上阵,为这个已经“小有名气”的老伯解决问题,而且再者,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且令人匪夷所思,身为市长也不得不亲自上阵。
“这样,老伯,我们进办公室说吧,这里不太方便。”谭龙市长说。领着老伯去电梯的路上,他顺便拍了一下那个睡觉的接待员。
“是这样的,伯伯,您的儿子,暂时还是下落不明,搜救队已经连续作业48小时了,我们相信今明两天会有最新消息。您放心,您家儿子肯定不会有事的。”谭长重复着昨天他对这位老伯伯的话。谭荣高很清楚,实际上救援黄金期早就已经过了,他不忍心将事实坦白。
“啊,这样啊。”老伯伯期待的眼神一下子被击了个粉碎,他颤抖的手放下去,眼里闪烁着点点泪花。
“咱家,就这一个儿子啊,唉……”看得出来老伯伯已经在很努力克制自己情绪了,他的哭腔里,流露着老人才有的悲情。
市长安慰道:“没事的,老伯伯,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能找到他的……"
“叮铃铃……”
这串电话铃让市长一惊,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接起电话。果然是他熟悉的声音。
“谭市长,我们到了。”
谭市长身体性寒,原本冰冷的脸现在居然慢慢地有了光泽。
“伯伯,告诉您一个好消息。”谭市长挂掉电话,信誓旦旦道,“您儿子的去向,马上就有一个解释了。”
十分钟后,一架直升机缓缓地落在了市政府楼顶,巨大的气浪掀起了风尘,也差点掀飞谭市长的帽子。谭市长的随身女秘书被风吹得衣襟乱飞,用手遮挡着自己的刘海,慌张的样子显得有些呆萌。
机门打开,戴着墨镜的蒋将军走下直升机。陆莎、乔安跟随在其左右。
“谭市长。”蒋将军走上前握手道。乔安和陆莎站在两边。
“你的秘书?”
“不,她们都是戎星者。”蒋将军说。
“啊!”谭荣高瞬间恭敬起来,立刻上前与她们握手,乔安微笑伸手,可到了陆莎时,她激动得跟见到自己的偶像一样,手毫无规律地晃动着,咧着嘴憨笑着,一直捏住谭市长的手不放。
“呃,那个……”谭市长看了看陆莎的手。
“哦!不好意思。”陆莎赶紧松开手。
“介绍一下,这是我在西点军校读书的时候,同窗室友谭荣高。”蒋将军说,“他的另一个身份就是先知者,与我一样,对地球的秘密负有相当大的守护责任。他知晓你们戎星者的存在,不过因为在政府任职,他对你们的了解甚少,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你们。”
谭高荣市长点头,同时疑问道,“就两个人吗?”
“另外有两个还在天上飞呢。”陆莎哈哈笑着,乔安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陆莎扭头一看,赶紧收起自己的笑脸。
“天上?”谭市长往天上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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