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后来,我终于长大成人。
当了解到过去的种种事情原委后,我在内心深处不禁泛起疑惑:那些毫无疑问是双喜临门的开心妙事,怎么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变成了自我牺牲、成全他人的义举?甚至可以说是仇大苦深的衰事。
而命运,这个喜欢捉弄人的调皮鬼,总是在我们最不经意的时候开起玩笑。
那时,在教育改革之风席卷全国的时候,我的姑父因不愿屈服于某些不公、不明的名目费用,选择不将编制转正,最终失去了那份被视为“香饽饽”的工作。
这本是他的个人选择,是坚守原则和底线的表现。但她,我的姑姑,却把这份因个人选择带来的不满,无端地转嫁到了我们家。
从那时起,她开始不定期地以“白眼狼”的恶名来“问候”我们,也总是能找出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与我的母亲发生争吵。
那些激烈的言辞伴随着她四溅的口沫,喷洒到脸上,指责我们不知好歹。我们家也理所应当的成了她所有不满和挫折的出气筒。
我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这所有的纷争,与我的母亲又有何干系?
我起初对她的行为既感到好笑,又深感不解,有时也会加以还击:为何她总是如此热衷于扮演受害者的角色,却从不肯审视自己的言行,反思自己的对错?
在我心中,祖母和姑姑就像两个被绑在一起的爆竹,身上缠绕着一根无形的引线,而母亲则总是在她们毫无防备的时候,被她们的言行举止刺激得,顺手无情地点燃引线。
于是,家庭中的“鞭炮声”就会此起彼伏,就像旧时村落里驱赶年兽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这每一次的“炮响”,都是用重锤在敲打这个家庭早已经脆弱不堪的外壳,使得原本就存在的裂痕越来越深,越来越大。
而我的父亲——那个在我幼童时期的记忆中无所不能的英雄,此刻却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手中紧握着那根他无法割舍的家庭之绳。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是无奈,还是无动于衷,我已然分辨不清。
我转过头,看向母亲。
她,用她那并不宽厚的肩膀,默默地承受着所有的委屈和痛苦。每一次争吵之后,她都会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泪水,然后一如既往地坚定地扮演着这个儿媳妇的角色。
她只会轻声对着我说:“你还小,你不懂。”
是的,那时的我,确实不懂。不懂为何家庭中要充满这样的纷争和矛盾,不懂为何亲人之间不能多一些理解和包容。
而当我长大成人,开始用更加成熟的眼光去洞察这个世界的纷繁多变与人性的千姿百态时,我发现,许多问题仍然困扰着我。
我在深夜里不断地向自己发出疑问:我到底还有什么不懂?我又真正需要去懂得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怎么绕也绕不到出口,让我日趋烦躁。
我开始审视自己的生活,思考那些我曾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了维持一个表象上的“圆满”而做出的妥协与牺牲,是否真的值得?为了儿女,努力维持一个形式上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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