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赛琳
墨書 Inktalez
“身为修女,却不信基督。”
赛琳的蓝色瞳仁里装满了困惑,上帝无法真正救赎她,她清楚地知道——地狱的堕徒是不该也不能乞求神的爱怜的。“缇丰,我爱他,该死。”难以启齿,她怎么会爱上丈夫的朋友,内心酸涩远超过一千杯鲜榨的柠檬水,缇丰是因为乌拉诺斯入狱前的叮嘱才对她多加照拂。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的心里发虚,脚底发软,颤巍巍地倒在了大理石地砖上,她想:自己将要摔倒在地狱的孽火前了,唯有善良的缇丰才能一把拉起自己。
赛琳感到自己只是一团无力的软棉。
真正的绝望就是如此、无限的平静,她相信,不,她不再相信任何人的救赎,包括那不可言说之崇高。
此刻,庄严的教堂像一张巨网,不讲道理地簇织起壁画、圣像,以及跪倒在壁画前,修女赛琳一颗不虔诚的圣心。
“乌拉诺斯还有三个月就出狱了,怎么了,赛琳,你不高兴——是,有人趁我出去做了什么吗?”他用宽厚的手掌扶起她的肩头,语气尽可能温和地询问。另一个视角,赛琳似乎被一下端离了地面。可是缇丰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自己。她摇头,只能弱而无力地摇了摇头算作回应,便俯身拾起随篮子摔落四处的几只苹果,她必须离开了。
而男人十分无措,他大大的手掌上静静躺着一只玲珑的小红苹果,缇丰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草莓糜烂,热彤彤的色泽像极了撕裂苍穹的火烧云,赛琳正熬煮一大锅草莓酱,咕咕嘟嘟地冒着气泡,白砂糖撒进去,下雪一样纷纷扬扬。
乌拉诺斯还在主教学校的时候,就是个特别受同学们“崇拜”的英雄,当然也招女孩子们的喜欢。“哦,乌拉诺斯,酷啊,要知道那可是主教的哲学课”。为了多得哲学教师的好颜色,其他孩子都努力地唱赞美诗,背那些枯燥乏味的祈祷文,只有他宁肯溜出去不知道干嘛,回来还得罚站挨抄,总归他也不会抄的,学校里只好派他去打扫庭院。
乌拉诺斯很乐意做些劳动,平常更不用提,花圃里的花儿都被照料得明媚可亲,要比一众素面朝天的姑娘们都娇艳可爱。他明明很聪明,至少他的逻辑、语言、修辞、算术、几何都学得不差,教西语的教授格外欣赏乌拉诺斯,他觉得乌拉诺斯有成为一个伟人的潜质。
显然,这只是一种有趣的臆想,赛琳并不知道这种潜质是什么,也没有深究的打算。
跟着一次采买,是的,她看见小餐馆靠窗坐的乌拉诺斯正捧着一本绿皮旧约啃得津津有味,再一看油乎乎的火鸡腿喷香诱人。怪不得教哲学的老教授布莱斯一看他就生气。在教区学校,乌拉诺斯也算出名的“浑小子”了。
赛琳很想自己的丈夫,那个顶一头硬茬短发有点儿桀骜又自信的青年,他会一边抽烟一边给自己讲报纸上的冷笑话——“现在是冷笑话分享时间,赛琳。”乌拉诺斯总是这么幽默地说。
评论 0 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