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我不耐烦地轻敲桌面,冷冷瞥了一眼柳庄。
柳庄按着手中的信笺,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十年了,阿瑶,你真的还要找下去吗?”
柳庄的话在我眼里,激不起半点涟漪,“有话快说,啰嗦什么。”
虞瑶在寻找周舒菡,找了十年,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十年前,因为武林盟暗杀失败之事,我确实满腔恨意,想着若是找到这个叛徒,定要给他一剑。
我有时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接下那个暗杀任务,师兄是不是就不会消失,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陪我去个地方吧。”
见我不为所动,柳庄便转移话题,他的笑容有些古怪,又有些幸灾乐祸,像是在暗示着什么,“最近总是容易想起当年意气风发满怀壮志的我们。”
“你想去哪?”
“长安。”
长安,那些过往难以割舍的烙印,那些陈年的旧伤疤,同那个刻骨铭心的人一起埋葬在这里。
1
十年,足够让一座城改变模样,却不足以让我忘记一个人。
我在长安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每一步都踏在回忆的碎片上,每一处场景都是我心底的一抹痕迹。
走过我们曾并肩走过的街道,每一砖一瓦都似在诉说着当年的故事,每一块石板,每一缕风,似乎都回荡着师兄带着笑意的声音:"阿瑶,阿瑶……"
十年的追寻,未曾有一日停下,但是,茫茫人海,师兄,你又在哪里?
长安街头繁华依旧,小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摆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这片生活气息浓郁的地方,让我回想起与师兄共度的美好时光。这里留下了我们无数次的身影,见证了我们的成长。
师兄是个孤儿,还是奶娃娃时便被师父捡回来养着,许是被保护得太好,让他在这些熙攘中总是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他总是太过天真,不知世间险恶,常常被人占了便宜还浑然不觉。我便在一旁默默观察,适时提醒,保护着他不受欺骗。
我走到一家小摊前停下,伸手抚摸着一匹柔软的绸缎,丝绸的触感细腻光滑,如同流水。
我不禁想起了师兄,刚拜入师门时,我穿不惯粗布衣裳,师兄便省吃俭用买这些面料为我缝制练功服。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庭院。
这里,曾是我和师兄周舒菡一起长大的地方。站在这熟悉的庭院中,我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
庭院里的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我轻抚着树干,那粗糙的树皮仿佛还残留着我们昔日的汗水,仔细倾听仿佛还能听见我们当年的剑舞风声。
也许是想了太多,也许思念了太久太累了,不知不觉间就在老槐树下睡着了。
老槐树下,清隽温雅的白衣少年正在舞剑,他的剑招极其优美,每一次旋转挥剑都宛如谪仙。
我在一旁看得兴起,拔剑便迎了上去,师兄的剑法如同行云流水,我虽竭尽全力,却始终难以匹敌。
一个不留神,剑尖偏离了方向,险些伤到自己。师兄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剑稳稳地引开。
师兄关切地看着我,轻声道,“阿瑶,对招要专心,切不可大意。”
我闷闷地开口,“师兄,我输了。”
师兄轻抚我的头顶,温柔地安抚我,“阿瑶,今日又进步了呢,刚才那一招‘天水一方‘使得妙极。”
忽然,起了一阵风,师兄的声音在风中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
现实与回忆交织在一起,我闻到了熟悉的香气,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搂住那一抹清香,梦中的师兄倒是乖顺,任由我搂着也不挣动,眼神温柔地看着我。
一觉醒来,月已中天。
而我的怀里空空如也,只余那抹清香若隐若现。
柳庄总说我行事过于偏激,是个薄情之人。依我看啊,薄情的人是师兄才对,即使来我梦里也不多停留一会,就如同当年的不辞而别,残忍而决绝。
当年武林盟之事,我的行踪暴露,掉落陷阱身中剧毒,暗杀任务失败,青雀也被师兄杀死。一时之间,流萤成了众矢之的,不少人都想取而代之。
流萤很长一段时间内被武林各界追杀,流萤众人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师兄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什么角色,若不是师兄从中作梗,他又为何自此消失。
我不信师兄已不在人世,以他的武功,天底下能杀死他的怕是没有人,虽然不愿承认,但即使是我与师兄对上,只怕也只能拼个两败俱伤。
从那时起,我便在等,日复一日的等,等到流萤成了杀手组织之首,等到师父都白发苍苍了,还是没能等回师兄的一句解释。
一晃十年过去,对师兄不是没有过恨意,只是这份恨远不及思念来得强烈,来得痛苦。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想要报复的恨意渐渐沉寂了,只有思念依然撕心裂肺。
我不敢,也不愿去想,师兄也许早就不在人世了。
评论 0 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