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寻找的证据有哪些呢?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发现被害人的存在,即宋筝的尸体,其次分别有杜枣交给宋道全用来做戏的弹簧刀、被宋道全调换了弹簧刀用来杀害宋筝的凶器、染血的衣物等等。
“你们看看还缺什么吗?”沈节站在会议室的显示屏前问。
纪覃仇缓缓举起手,“面具。”
“面具?”沈节为之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在PINK对面照妄河边伪造凶杀现场时宋道全戴的面具?你的意思是当时伪装成汤文山的是宋筝?按照杜枣的计划,那晚宋道全使用的应该是她准备的一把弹簧刀,但被宋道全换成了一把真刀,宋道全智商不高,他以为他趁此机会杀掉宋筝,杜枣天衣无缝的计划能够保证他不入警方视野!”右手攥拳砸在左手掌心,沈节吊着乌青的眼袋、眼神晶晶亮地看着纪覃仇,“好小子,反应够快!”
“只是猜测。”
“要证明这一点很简单!”石芽说,“林法医不是在案发现场提取了一男一女两份DNA吗?把那份女性DNA和宋道全的DNA一对比,结果自然明朗!”
“马上通知林法医进行比对!”
“沈队,林法医被赵子强他们抓去青桐小区进行现场勘验了。”
“那就联系其他法医,总之我要尽快得到检测结果!”石芽拿着手机出去联系法医室,沈节逡巡在会议桌前的空地上念道,“宋道全不是那种犯下连环凶杀案的变态杀人狂,在杀完人后,他最有可能处理关键证物的方式就是在沿河走出目击者的视野范围后,把所有东西,染血的衣物也好、杀人凶器也好,直接抛入河中,如此一来,能不能得到完整的证据链全仰赖接下来的打捞工作了。”
“沈队长,我想去个地方。”纪覃仇莫名冒出一句。
“去哪儿?”
“灿阳小区地下室。”
地下室通道里,纪覃仇在2132储藏间外徘徊了半晌,叶英抱胸站在一旁也不催他,她太了解他了,他脑子现在忙得很。
“英姐,你在里面藏了具尸体,你会做些什么保证这具尸体不会被发现?”
“既然尸体存放在冰柜里,除了按时交电费保证里面的持续供电,我只需要把储物间的钥匙贴身保管好,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进去就行了。”
“这么说,有人进去只能是你主动放她进去的?”
“肯定啊,而且我应该不是主动‘放’她进去,而是‘关’她进去,在把她关进去的那一刻,我就没想着让她再出来。”
“我明白了!”纪覃仇激动地血气上涌,耳根子通红,掏出手机给沈节打去电话,“沈队长,2132储物间可能有线索,我请求让技术科的同事过来勘验!”
次日上午,2132储物间勘验完毕,在场的每一个人回到警局都异常沉默,沈节拍拍纪覃仇的肩膀,
“辛苦了,你多久没睡觉了?回去休息吧。”
纪覃仇的目光因迫切而锐利,“我想再见一见杜枣!”
杜枣再次被提审,她打着哈欠坐在审讯椅内,倦懒地注视着纪覃仇,纪覃仇身边坐着石芽。
“2132号储物间我们已经勘验过了。”
“是吗?感觉怎么样?”
“很惨烈。”
杜枣挑眉。
“宋道全曾经试图把宋筝困死在里面。”
杜枣歪了歪头。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宋筝给你留了东西?”
杜枣仍不做声。
“警方已经组织大量人手进行照妄河的打捞工作了,检察院的同志迟早会把宋道全送上法庭的被告席,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杜枣冷笑。
“你不相信警方。”
杜枣挑眉加歪头。
“如果宋筝留给你的东西能帮我们更快地找到宋道全的杀人证据呢?”
“等你们找到证据再说吧。”
两天的工夫,宋筝的尸体被民间捞尸队打捞到,拖到岸上,已呈现巨人观化的宋筝被一旁的法医“咔嚓”拍下照片,发给了沈节,审讯室里的沈节把手机屏幕送到杜枣眼前。
“还认得出来吗?”
杜枣盯着照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略略歪头,茫然又眷恋,继而俯下身体,手掌抓着心口处的衣裳,仰着头,目光片刻不离屏幕。
沈节收回手机,她本能地就想伸手去抓,沈节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道,
“一身衣裳、一把水果刀、一个面具,在莽莽的照妄河里打捞这些东西不下于大海捞针,杜枣,宋筝留给你的东西很可能能够帮助我们加快寻找证据的速度,你要一直藏着吗?宋筝把它留给你的目的应该不是让你收藏为纪念品吧?”
“我租的房子,青桐小区1好嘞3单元1101室,主卧的双人床底层床板上粘着一台手机,手机是宋筝的,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真相就不从头说起了,有一部分我们已经知道,从哪里开始呢?从哪个角度开始呢?
宋筝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她盘腿坐在水泥地上,背后是她沉睡的母亲,面前是一摞书本,书本上放着一个手机支架,支架里的手机横放着,照相机打开,切到视频模式,转换前置摄像头,开启拍摄的红色实心圆圈还没有点击,她仍在整理思路,就跟不服帖的被罩似的,越整理越乱,索性直接开始。
她点击圆圈,屏幕上出现计时器。
“嗯……桐桐?我这样喊你可以吗?我怕你不喜欢,但是我又不知道你的真名,所以请你不要介意。这里是地下室2131储藏间,我租的,原因是……”她扭着上半身,右手掌贴在冰柜的外壳上,“我想让我妈妈有机会入土为安,当然,这件事应该是我这个女儿亲自来做,但我担心我活不到那个时候,这世界上我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人只有你了,我希望你不会看到这段视频,那代表我有幸活下来了。咱们从我小时候说起吧,希望你不要觉得烦。我爸是极度要面子的一个人,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妈妈去菜市场买菜,但凡摊主是位男性,妈妈同他多讲两句价,被我爸看见,等不到回家,在大街上就要挨打的,天天挨打天天挨打,提离婚就要威胁要杀了我杀了我姥姥姥爷还有我舅舅舅妈,妈妈怕,在家怕,出了门也怕,不离婚怕,离婚更怕,他拿烟头烫妈妈的乳头,拿打火机烧妈妈的下体,邻居们都习惯了,也没个上门劝的,慢慢地妈妈就疯了,疯了的妈妈出门也要穿得规规矩矩的,不能露出手臂,不能显出曲线,不然又要遭受虐待,九岁那年,我上三年级,我爸头一回去学校接我,他说妈妈跑了,我一听可高兴了,妈妈终于跑了,她不用再挨打了,可是回家之后我看到了放在客厅的菜刀,菜刀上的血,茶几底下也有血,不多,指甲盖大小,然后我发现沙发底下也有,地板砖缝隙里也有,玄关也有,鞋柜底下也有,而且妈妈的衣服只少了一套,最板正的最合我爸心意的那套,我预感到了什么,夜里一直做噩梦,有时哭着醒过来,有时被我爸打醒,说我在梦里大喊大叫吵到他休息了。时间长了我也就想通了,如果不用一直受苦,死亡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吧,我抱着这样的心思坚持到去年年头大概一月份的时候,我回家的路上被汤文山掳进灌木丛里强奸了,回家被我爸发现,他发了好大的火,但心里的怒气还是没有发泄干净,反而越攒越多,等到了极限,实在揣不下了,就在一天半夜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到了地下室的储藏间里绑了起来,在那里我遇到了我丢失了十二年的妈妈……”
评论 0 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