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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时光悠悠而过。
三岁小豆丁的我该上幼儿园了。
妈妈为了挣钱找了份工作，她做什么都认真负责，工作积极。
很快就有了成果，升了职。
接触社会的她，开始变得开朗，温柔像小太阳。
即使爸爸会以需要本钱做生意创业为由，经常找妈妈拿钱。
可这样的日子依旧很舒坦。
因为有钱拿，爸爸收敛了。不在突然暴怒，不在动手就打。
日字不咸不淡的过着。
我身上的戾气也在这些时日里开始消散。
如果日子就这般过着也挺不错，没有感情的夫妻多了去了。
日子平平淡淡，没有糟心事，也是种幸福。
六岁这年，妈妈想到之后要上小学，需要钱。于是爸爸再次要钱时，妈妈拒绝了。
早已把妈妈当提款机的爸爸，暴怒不已。
“你反了天了！上班上得不知天高地厚。”
“你的钱不给自己老公花，难不成拿去养小白脸。”
“贱人，给你脸了。”
平息了几年的骂声再次响起。
之后爷爷奶奶给妈妈打电话:“小芳呀！小轩6岁了，你们可以考虑要二胎了，听说现在国家也鼓励生二胎。”
“一个都养不起。”
“不要你操心，你只管生，我们两老的还健朗，我们养。”爷爷说得豪气万仗。
想想当初自己一个人带小轩的那两年，孤立无援。妈妈气笑了：“画大饼不费钱，也不费力，谁都会。”
最后双方不欢而散。
有了矛盾，生活就不在和谐。爸爸和妈妈的同事打关系，说想要个孩子。
工作对手拿这个做伐，领导怕妈妈怀孕，跟不上工作强度，提干的事直接把从名单上刷了下来。
任凭妈妈工作再优秀。
“芳姐真幸福，有个那么疼她的老公。”
“有个人愿意养真幸福。”
“要是有个人，心疼我，不想我累，我早就不工作了。谁还来遭这罪。”
无形之中妈妈成了大家的公敌。
排挤欺凌就发生了。
几次被陷害，工作失误后，妈妈被领导约谈劝退。
工作没有了。
视线一阵模糊。
等视线再次清楚时。我看到床上的自己，那模样似七八岁。我睡着后，妈妈没有休息，收拾衣服，打扫房间 。
夜黑得连星光都没有，妈妈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曳，她的眼神空洞。她的记忆力开始减退，我看到她总是做过的事像似忘记了，重复做着。
有时明明没有人，她却像在和人对话。
我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她嘶吼着不会的。
我飞到她面前，我看到她眼里痛苦，挣扎，决绝。
她拿起手机按了一会儿，似乎是发了消息。我围着她转却看不到内容。
她去看了小小的我，摸了摸我的头，喃喃自语:“我的宝呀！妈妈控制不住了，妈妈不想伤害你，你要好好的。”
伤害什么？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妈妈到了杂物间，倚在柴火上，拿着一个小瓶一饮而尽。
小瓶掉到地上，我目眦欲裂，百草枯。
我在她身边，嘶吼着，声音撕裂了夜的宁静，却没有人听见。
我看见她抽搐，看着她嘴角流血，看着她把嘴角用衣袖擦干净，将染血的衣袖压在身下。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衣角，却只抓到了一把冷冽的空气。"妈！"我的声音在梦中回荡，却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我看着她，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
我胡乱飞窜，希望离开这一寸之地，去找人救她。
听说孩子可以看到鬼魂，听说狗可以看到鬼魂 ，只要引来人，妈妈会得救的。
我拼命的飞着，可周围像是有无形的墙将我困在这里，我不断的撞击，可总是碰的一声被弹回。
不知过去多久，猛的一下我冲出去很远，踉跄着站稳。
我意识到什么，不敢回头。
我咬咬牙，凑到妈妈身边，颤抖着手伸去。
鼻息没有了气息，可她的神情却似解脱般，十分安详。
我呆愣在地。
夜里凉风，吹动妈妈的衣摆，衣袖下是各种伤痕。
脑海中的记忆不断涌现。
曾经被遗忘的，不被在意的细节被放大。
对了，爸爸有时会打妈妈，偶然被小小的我听到动静，闯进去时，妈妈都是背对着我的，而爸爸就会说带我出去玩。
我问妈妈。
爸爸说妈妈累了需要休息，我们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睡一觉。
懵懂无知的我就这样被带走。
有时候，听到我的声音，屋里安静极了。奶奶会说带我去买零食。我听不到声音，以为听错了，零食占了我的心，无知的我跟着奶奶走了。
等我再回来，屋里依旧干干净净，妈妈依旧温柔。
也许不是没有变化，比如偶尔在厨房柴堆里，支离破碎的木条。
两年打一次的木凳。
现在想想在那些不曾被我注意的时候，妈妈在遭受怎么样的对待。
而我却在妈妈的保护下一无所知。
我飘在空中看着年少的我，在朦胧间接了舅舅的电话，我找到妈妈，推了推妈妈没动。
年少的我告诉舅舅妈妈在柴堆边睡着了，睡得沉，叫不醒。
舅舅的声音哽咽着让我不要吵妈妈，妈妈累了，自己去睡觉。
少年的我没有发现异常，爬上床就睡了。
舅舅连夜赶来，将妈妈带走了。
等我醒来，妈妈已经不见了。
只有爸爸无尽的咒骂。
我哭着要妈妈，爸爸烦了，说妈妈和别的男人跑了，不要我了。
少年的我伤心极了。以为被抛弃了。
我心中苦涩不已，是呀被舅舅带走了。
别的男人。
呵！别的男人！他怎么说得出口。
他难道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七岁那年，起床没有见到妈妈，爸爸对我说妈妈和人私奔不要我了。直到十三岁那年，我和小朋友闹矛盾，他说我是没妈的孩子。我哭着喊着要妈妈。爸爸骂道，你妈早死了。
我猛的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泪水打湿了枕头。
想起妈妈好多的不对劲，妈妈时常盯着我看，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我以为妈妈是在陪我玩，原来她是害怕，害怕自己失控伤害我。
我用力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我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不理解。如果我可以多关心一下妈妈，妈妈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如果我可以成熟一点，是不是就能发现妈妈的不对劲。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这个不孝的儿子，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这个罪魁祸首。
妈妈明明想离开的，我却硬生生的断了她的路，她不想伤害我，所以她选择伤害自己。
我好恨，好恨啊。恨爸爸的绝情，恨奶奶的冷血，恨爷爷的无视，恨世界对我的残忍。更恨自己的愚蠢和不孝。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天空下起了小雨，似乎在哀悼着什么。
妈妈走了，带着她所有的痛苦和无奈，离开了这个对她不公的世界。
而我，她深深爱着的我。
却被蒙蔽着，不懂她的爱，不懂她的牺牲，恨了她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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