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我也处于朦胧状态,仿佛黎香给我说的这一切就像一场梦。
我没心情吃东西,只简单地吃了点牛奶面包。
我一直在思考,我和周恒相知相识到如今的点滴。我想不透,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明明前几日还说,不要让我受苦,他会照顾我。
我只管折磨着自己,想了无数个版本。我不敢打电话,也没勇气打电话。
直到傍晚时分,看着窗外渐渐暗淡的阳光,我才惊觉,我已经这样胡思乱想了天。
我为什么要折腾折磨自己?我为什么不问个清楚,做个了断?
既然,事情的结局是这样,我能逃避吗?
我向来是个执着的人,一旦自己想做的事,没人能去劝阻得了。
我要一个答案,一个让自己能够死心的答案。
什么也顾不得,我简单拾掇了一下开着车去了灵崖山。
坐上最后一班索道上了山,青云观明明近在咫尺,可我却觉得心隔得如此遥远。
跨进去吗?抑或转身落荒而逃?
我就那样愣在道观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觉得腿有些麻木。
见到他,我又能说什么?
我从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之人。
“凌居士。”小陈道长的声音让我瞬间清醒,他笑吟吟地从大门垮出来,快速下了台阶。
他笑着问我:“来了怎么不告诉周师兄?他正在里面忙呢?今天师傅讲禅宗,来了好多道友。”
我的表情可能很难看,小陈道长的脸色也由笑变为严肃,他观察我好一会,才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说:“什么时候能结束?”
“大概还有个把小时。”
“请你转告周恒,我在外面等他。”
小陈道长一脸惊讶,“你不进去?”
“不了,我就在这里等。”
小陈道长意外的神色看着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说:“好。”
他进去,我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心却不由地抽了一下。
我怕见周恒,也想见周恒,怕知道结局,又想知道结局。如此矛盾,如此心焦。
傍晚的山风有些大,吹过来,扑到脸上,冷冷的。
我听到廊檐下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叮叮当当。抬头看去,高耸如云的廊檐一角,就像隔开天地的界限。
观宇中飘散的香烛味,混合着夜是雾气,虚无缥缈。
一个喷嚏,我不觉地裹紧了大衣,山风把我的脸吹得冰冷,而我的心如凉夜的水浇过一般冷。
忍不住,几个喷嚏下来,我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小萌。”
身后的喊声那么熟悉,我转头便看到周恒站在大殿门口。
我们犹如两个世界的人,他在观宇里,而我在观外。红尘外的他和红尘里的我,虽然抬眼便能见,但却被一道门所阻挡。
他朝我走来,一身道袍,翩翩若仙。他本就属于这里,属于这一方土地。
我不觉泪目,仿佛他每走一步,就要远离我一点。
而终当他站立在我面前,我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
我别过脸去,赶紧擦掉眼角的泪痕。
“这么冷,怎么不进去?”他的语气一贯温和,就像对待每一个生命都是如此。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昂起头来,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想打扰你听课。”
“其实,你去后院也不碍事的。”
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还伴着点香烛的味道,这无一不是在告诉我,他心之所归在汪处。那我呢?之余他,我到底算什么?
真的只是他修行道路上的一道劫,他是要经历了,才能获得更高的领悟。
我压抑的情绪几近崩溃,我垂下眼眸,轻声问:“这几天,你很忙吗?”
他有些意外我会问这样的问题,随后耐心地说:“嗯,最近观里接待了好些远道而来的道友,所以很忙。”
是啊,还有去北京学习的事,肯定他很忙。而我问这些没意义的话显然是徒劳。
我终是很难开口,问出想要的答案。我怂了,真的害怕了。
周恒看出我的怪异,沉默了半晌,“看你这样子?出了什么事?”
喉咙哽咽,我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眼泪倒回去。
“怎么了?你这样子,很让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咬紧了牙关,内心折磨得快要崩溃,压低了嗓音,好不容易才说出口:“周恒,你去北京吧,我不想耽误你。你也不必自责,本来是我主动的,才让你这么为难。即使没有你,我也不会孤独终老。我本就不信这些,所以,算卦的事,从未放在心上。”
我装作很平静,掌心却早已冰凉。
“你不必可怜我,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报以这种心态。既然不喜欢,这么勉强,汪必为难自己?”
周恒听到我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表情一时之间难以言语,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半晌无语。
可他终于是那个云淡风轻的周道长,神色下的淡然,让我的心冻成了冰块。
“你是道士,我本就不该奢望你的感情。周恒,你慈悲众生,所以慈悲我。但我要的不是芸芸众生里的慈爱....”
我说不下去了,很怕下一秒眼泪夺眶而出,我会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既然是来做了断的,就该干干脆脆一点。
我哽咽到喉咙酸疼,说出最怕的那几个字:“分手吧,周恒。”
我匆忙转身,快速地下了台阶。我不能再多看他一眼,因为,我心中多么不舍。我也不敢多待一秒,可能下一秒,我便会哭得难以控制。
哪怕他一个心疼的眼神,也会让我动摇。
眼泪,断线一般落下,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走得很快,压抑的情绪挤满了我的胸口,我只能默默流泪。
宁搅三江水,莫动道人心。
宁搅三江水,莫动道人心......
我口中一直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这都是我咎由自取。
是的,他没有追上来,大抵是事情到了这地步,没有挽留的必要。他也不必为难,我也不用担心误了他的前程。
话说开来,大家便没有忌讳的,周恒能解脱了吧?
我是怎么把车开回蓉城的?连我自己都不记得。
从青云观回来之后,我大病了一场,把这二十四年来的泪都流干了。到最后,我发现自己是只剩下无尽的酸涩。
我也没有联系他,他也没再联系我,仿佛这世界上,从来未曾有过凌小萌和周恒相爱过的这件事。
蒋太太一家人也没再来找过我,好像跟周恒有关的一切都断了。
时光安静得让人恍然,觉得这肯定是一场梦,梦醒后,连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我站在窗台,看着残留的草药,它还静静地躺在窗台。可它的主人,早已消失在我的世界。
本想辞职回家休息,杜宇威告诉我,年后再说,就当给我放个寒假。
谁都知道,我和周恒的事,不能触碰,便不再提及。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倒计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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