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郑警官这么快就进来了。”见到郑毅推门而入,王明扬的又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就在几分钟前,当王明扬鼻孔朝天,眼神挑衅的时候,郑毅还冒出过打他一拳的冲动。但此时,郑毅望向他的眼神带着怜悯与悲痛,这是一位可怜的父亲。
“早在凤凰村我就跟你说了,你不适合演这种嚣张跋扈的角色。”郑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里却掀起惊涛巨浪。不管王明扬是不是真正的凶手,如果当初有警察能拉他一把,认真对待他的诉求,他今天大概率是一个阖家美满,子孙满堂的中年男人,而不是眼前这位胡子拉碴、满脸沟壑的嫌疑犯。
听到郑毅的话,王明扬脸上的面具裂了几丝缝隙,他显然没想到,郑毅回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不知道郑警官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大老粗,什么角色不角色的!”
“你说你从不认识刘长生刘局长,是吗?”
“没错!”王明扬斩钉截铁。
“王明扬,你可能不太清楚,现在这个社会,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都会留下证据。”郑毅将一张拘留证明举起,王明扬将脖子使劲往前伸,眯着眼睛才恰好看清纸上的字迹。
这是一张王明扬恶意殴打刘长生的拘留证明。他曾经多次到刘长生办公室大吵大闹,最后一次甚至失手用花瓶砸伤了局长的头,被局里的保安当场控制,押进了警察局。
“你不认识刘长生,为什么会失手砸他的头呢?王明扬,如果你要说只是随机伤人,那你当初不可能只拘留七天就被放出来了。”郑毅如鹰一般盯着王明扬,不肯漏点他任何一个微表情。
“……”良久的沉默后,王明扬低头长叹一声,再抬头时,跋扈的气质已经全然消失,只留下一个苍老的皮囊。他干枯的嘴角往下耷拉着,仿佛一瞬间,皮肤上的皱纹比之前更甚,像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在脸上蔓延开来。
“我确实对你们说了谎……我早就见过刘长生那个畜生!”他从牙关里挤出这句话,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
“我本就不是A市的人,更不是凤凰村的人。但有一点我没骗你们,我确实是个农民,之前一直在B市的一个小乡村种玉米,每年也能卖个一两万,虽然少,但也够我们一家子生活。
“二十年前,我儿子突然在玉米地里失踪。一开始,我和老婆以为他只是贪玩,天黑了就会回家,可从那天起,我们夫妻俩再也没见过儿子。”提起儿子和妻子,王明扬的语调变得轻缓,仿佛在怀念这两个他最爱的人。
“我找了很多地方,去了很多次警察局,但那些愚蠢的警方看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农民,根本不想浪费太多精力,总是用‘警方正在尽力寻找’来打发我。”
“后来,他们被我纠缠得没办法,将此案交给人口管理局负责,我又一次次来到人口管理局,低三下四地恳请刘长生将这个案件向上级汇报,这样就会有更多人力来寻找我的儿子。”
不知不觉中,这个苍老的父亲早已泪流满面,像困兽一般低声抽泣。“我原以为刘长生是个负责人的领导,没想到他德不配位,也像警方一样敷衍我,有一次甚至对我大打出手。我为了反抗,抓起一旁的花瓶就砸上他的头。这个孙子,最后竟然删掉了办公室的监控,将罪责全部退在我身上!”
他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向桌子,发出剧烈的响声,但比不上他内心的绝望。
“你绑架刘望,是为了报自己被冤枉的仇?”郑毅挑眉反问。
“你说得对。我就是要他尝试一下失去孩子的滋味”王明扬猛地抬头,眼里的泪光尚未消散,悲痛、厌恶、仇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难受地快要爆炸。
郑毅想继续问些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郑队,有人找。”一旁的警员出声提醒。
“知道了。”郑毅不明白这时候会有什么人来找他,难不成是王明扬的补充资料?
他一拉开门,看到的确实刘长生的助手,何寒文。男人很是年轻,高挺的鼻子上架着一幅眼镜,更显出他温文尔雅的气质。“郑队长,我是来替刘局长传话的,他的意思是……”他停顿了一下,在凑近郑毅后才继续说道。
“不留余地。”
郑毅的心里卷起惊涛骇浪。
“我的任务完成了,祝郑队长工作顺利。”男人微微点头,利索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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