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野草 68: 第68章 双龙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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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高中开学后不久的一个星期六,我像往常一样回到家中,妈妈见“最主要”的劳动力回来了,马上安排:飙松,你们兄弟两个去给鹅粟坳那块田抗旱。 0
在农村,稻田用水是一项大工程,虽然早在集体化的时代,公社修了水库,大队修了水渠,但水量仍然不足。经常有人因为用水而发生争吵甚至打斗,甚至在有些地方,还出现了集体械斗;还有一些在高坎上的田,因为自然高度比水渠还要高,必须靠人力抗旱。 0
我们家分到的五亩多田,肥搭瘦、精搭粗下来,有三块田就在水渠下方,只要水渠有水就不用费太大的劲去管水;有两块田里本身有泉眼,即使水库没水的年成,也能勉强保住庄稼的命;其它五六块田,从水渠引水都有老长一段路,或者要从别人田里过水,或者要疏通很长一段长期不用的简易水渠,或者要和别人共用一条小水渠里有限的水源,我还没有完全长大,在其他人面前讲不起硬话,即使被派去引水,往往也只能讨到一点点“下脚水”,次数多了,父母就不太派我去干这个活。唯有鹅粟坳这块田,长在水渠上面一米多高的地方,虽然只有两分七厘的面积,却占用了我家抗旱引水工程一大半的精力。 0
分田到户后,也许是原来生产队仅有的一架水车老旧了散架了,也许是每一户人家需要车水的田都不是太多,以前用强劳力加水车车水抗旱的景象慢慢消失了。无法从水渠引水的稻田,很多家庭的选择是“靠天吃饭”,雨水多的话就种,雨水少的话就荒。与武冈县临近的那一大片山田,大家不约而同,都是在发春雨的时候犁好,抢时间插上早稻,双抢时如果恰好有大雨,就把晚稻插上,一旦没有淋透的雨,就放弃一季;可我妈妈既是一个要强的主,又是一个精打细算的人,再加上这两分七厘田就在水渠上边,怎么也不肯放弃,总是想方设法弄点水,让我们像“石板上加锲”一样把晚稻插下去,再安排我们隔上三五天就去抗一次旱。 0
没有水车,我们的抗旱工具只剩下桶子和盆子,开始的时候,全家五口人,父母一人一个桶子,我和弟弟一人一个盆子,妹妹还小,干脆拿了一个水瓢,在水渠最宽的地方拦腰建个小坝,再将围住的地方往深里挖一阵,形成一个小型的水池,大家轮流到水池里打水,再提上桶子、端上盆子把水送到田里,大家忙碌一整天,才能为这块小小的水田送上一寸深的水。 0
几次抗旱之后,我们慢慢摸出了门道,开始采取一种“双人联合作业”的方法:在田塍靠水渠的一面上找准厚实而又略高于水渠护坎的位置挖一个小窝,选一块结实的木板,一头搁在这个窝里,另一头搭在水渠护坎上,一个人站在水渠里用桶打满水,一手扶着桶的上沿,一手托住桶底往上送,另一个站在木板的人马上伸手接住桶子的提手,顺势把水桶提起,由于站在木板上,刚好够得着田塍的上沿,只要将水倒进已经开好的槽子,就可以流进田里。 0
这样操作,速度比单个人提水走上跑下快了很多,一分钟可以提十来桶,半个小时休息一会,一个下午大约能积下两千桶水,比过去全家人一整天的劳动效果还要强。 0
这种两个人联合提水抗旱的办法,最开始只能由爸爸和妈妈操作,我和弟弟的个子还小,无论站在木板上还是水渠里,都有点够不着另一个人;慢慢地,我也加入其中的队伍,先是在爸爸或妈妈疲累的时候换换班,经过一两年,也就能够完全顶一个人用了;等到我读高中的时候,弟弟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但他最初只能承担站在水渠里的工作,对比站在木板上的人,水渠里这一个费的力气要少一些,又不必老是弯腰伸腰,而且因为在水里,劳作之余,还有一种游戏的感觉,水的凉气又能降低劳动强度产生的热气,对他正合适。 0
农村里,好像总有做不完的农活,自从弟弟能够上岗抗旱之后,父母几乎就把这项重任交给了我们俩,他们不是在田里就在是地里忙其它的事去了,很多时候,只要到了周末,在鹅粟坳那条水渠边上,就会出现我们兄弟俩“双龙吸水”的场面。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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