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爬得不高,但还是摔断了右手。他又哭又嚎,惨叫如杀猪。
他一再告诫自己,自己是个成熟的灵魂,不能哭,不然会让人笑话。
但小孩子的身体,手臂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根本就忍不住。
眼泪哗哗流出,惨叫阵阵响起。
很大声的那种!
幸亏有个年轻男子与老人家路过,简单处理了陆停的伤势,将他送到了医馆。
陆停母亲闻讯后,疯一般地赶来,抱着陆停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陆父心中微有歉疚,也随后赶到医馆。
夫妻俩人还为此大吵了一架。
小孩子手脚长得快,伤势很快就痊愈了。
但陆停毕竟不是亲生,还曾让妻子遭人非议,所以陆父仍旧区别对待女儿与陆停。只是为免妻子埋怨甚至起冲突,通常对陆停使用冷暴力,对后者不管不顾,不奖掖也不批评。
陆停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倒也没怪陆父如此对待自己。
即使在前世的现代社会,父母都有很大可能慢待非亲生的儿女,更何况是思想更为保守落后的古代封建社会。
他对后者并不心生怨怼,推己及人,换了自己,有个抱养来的儿子,甚至不见得会把他一直留在身边。
只是他心中一直遗憾于父爱的缺席,偶尔午夜梦回,也是怅然若失。
对于自己被父亲慢待的情况,陆停绞尽两世为人加起来快三十岁的脑汁,也没找到好的方法补救和缓和。
自己虽然拳脚功夫硬得可以,但总不能把这个当爹的抓起来揍一顿吧。
你给我好好当爹,要是做不好,小爷发现一次,揍你一次,绝不姑息。
上演儿子打老子的戏份,那不成阿Q了?
要说求他吧,似乎也不好使。
拿出给人当孙子的态度求人,求对方拿自己当儿子?
这种窒息的操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雪晴十几岁以后,也知道陆停不是自己亲生哥哥。但她从小就与哥哥感情甚好,又受母亲影响,因此并不觉得血缘关系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小姑娘长大后懂事细心,意识到如果不跟从前那样与哥哥相处,反而会让哥哥觉得见外,因此一切照旧。兄妹俩日常打闹,争吃的,争喝的,争妈妈的宠爱,与从前没有无什么分别。陆停在母女二人这里,自然不拿自己当做外人。
大乾王朝商旅发达,海上贸易通畅。陆父给东家押送货物出海,一年中总有八九个月不在家里。因此家里母亲、儿子与女儿三人,倒也过得其乐融融。
但每逢陆父回家,陆停就觉得稳定的三角关系被打破,自己变成了被排除在一家三口生活之外的陌生人。
陆父难得回一趟家,晚饭菜品做得十分丰盛。这会儿他吃着可口的饭菜,与妻女闲话家常,时而啜饮一杯。他感受着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温馨气氛,心中实有说不出的快乐。母女二人见丈夫父亲高兴,虽然遗憾于夫子关系的淡漠,但也心情愉悦。
只有陆停坐立难安,食不知味。
他草草用罢晚饭,跟家里打声招呼,走到院子外。
他离开家里,径直去往海边的酒楼,那里是他做工的地方。
这间酒楼名叫一枝安,是一个老人家所开办。
酒楼名字取自“强移栖息一枝安”的诗句,意思是小小的栖身之所。
老人很满意这个名字。
老人正是当年把摔断手臂的陆停送到医馆救治的其中一人。他并不是东山府本地人,救下陆停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就在这地方待了下来,然后开了这家酒楼。
陆停母亲感念于老人所作所为,主动与其结识。一来二去,老人便与陆家人熟悉了起来。之后他提到店面新开,很缺人手,想让陆停过来当伙计,工钱优厚。
母亲哪里愿意让一个自己孩子小小年纪去酒楼做工,当即拒绝。但不知为何,陆停倒是意愿强烈。小家伙从小就懂得如何在母亲面前撒娇,一番软磨硬泡下,再加上老人家态度诚恳,陆母终于勉强答应。
这年陆停刚刚四岁,他自此顺利开启了凄惨的童工生涯。
很快,人们就听说了那间名叫一枝安的酒楼里,有一个小伙计。小家伙长得清俊可喜,爱笑满面,活力十足,穿着青衣小帽,在店里面来往穿梭,时不时还要吆喝两声,招呼生意,像极了个大人。
陆停的童工岁月,一直持续到如今。他也从当年柜台都摸不着的小屁孩,长成了如今喜欢欺负混混流氓的青衣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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