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她穿好鞋子走进院里。
“哎,大小姐醒了。”小雅满脸喜色跑出来,“大小姐,后日你就要嫁到镇北王府了,谢天谢地,大小姐终于能有一个好归宿了,再也不用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哪里一个人?我不是还有你吗?”沈忆歌看着小雅,轻声笑一笑.
到镇北王府可以算得上从头开始,可还不知会否有什么好结果。
她看着层层叠叠的大红,实在感觉有些扎眼。
“小雅,我还没自己独自出过府呢,你跟我出去吧,我想买身新衣裳。”
“啊,买衣裳出去做什么?明明,明明找裁缝来府上就行了,大小姐?大小姐!”小雅还没回过神来,沈忆歌已经走出老远。
沈忆歌漫无目的的逛过一家又一家铺子。
“小姐,小雅好累啊。”小雅感觉走的脚酸了,沈忆歌却还不知疲倦。
“怎么啦?”
“衣裳都可以在府上找裁缝和绣工做,小姐怎么今日这般有活力?”小雅跟在沈忆歌身边,委屈巴巴的。
“今日本小姐有兴致,”实则是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府上挂的大红灯笼红绸缎。
“这家铺子看上去古朴典雅,进去看看吧。”
从外面看,在众多店铺中已经算得上是很别致了,里面也精致得很。磨光的檀木将若有若无的淡香浸入这块小小的空间,墙壁上和柜前陈列的布料只看一眼就感觉舒适柔软。色彩有的亮丽而不失矜持,有的庄重又不柔和。
“哇,大小姐看着块料子。”小雅惊呼,眼睛巴巴地望着一块素净的布料,想摸又不敢摸。
沈忆歌细细看着那块料子。不是那种轻柔飘逸的轻纱,而是一针一线线制就的锦缎,雪白的底子上面缀着小巧的淡蓝色花瓣。
“这位姑娘眼光可是独到。这块布料是我们店家从祁州赫赫有名的邹氏作坊进的新货,仅此一匹,二位姑娘看看是否属意。”柜台后一个老伯瞧见小雅喜欢,适时说。
沈忆歌朝小雅眨眨眼睛,“小雅,给钱。”
“哦,”小雅正要翻衣袖,忽然想起什么么,“大小姐,小雅身上没带银子。”
“什么?”堂堂相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身上竟然没有银子?
“平日里小雅也不常与大小姐出府,就算出府,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销的,所以平日汤姑姑都不曾多给小雅银子。”小雅丧气地说。
“苏伯,给沈姑娘量好尺寸,改日制成以后送到沈府吧。”身后一个男子进店,淡青色长袍勾勒出匀称的身形,他在经过沈忆歌时转过身来,长袍边角飞扬。
“王爷。”堂内那老伯拱手以示尊敬。
镇北王府。
“王爷,眼见就快到成亲的日子了,咱们是不是该准备些什么?跟沈丞相那里表示表示?”苍亭旁敲侧击地问。
“本王叫你到书房来是商定正事,你提这些做什么?”陆灼年冷着脸。
“剑阁来的密信属下都看过了,未有不妥啊,王爷你瞎操心,想这个还不如想想沈大小姐。”
陆灼年放下手上的信,走出书房。
苍亭赶紧跟上,“王爷,去沈府吗?”
陆灼年停下脚步,“本王去哪?何须你来过问?”
他转头看见窗子上贴的红色喜字,一时忘了刚才一点莫名的不快,回想到那日一袭纱裙,心上似乎有一丝什么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随我去街上看看吧。”陆灼年对苍亭说。
“是。”苍亭有点搞不懂,王爷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王爷?沈忆歌侧目,竟然还有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王爷。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看他嘴角噙着不易察觉的笑,眯着一双弯弯的桃花眼。
“当做是本王给你和四弟的贺礼一份吧。”
“忆歌在此谢过,不知……”
“是靖远王。”小雅在她耳边小声说。
沈忆歌心中了然,颔首微笑。谁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再次谢过王爷好意了,民女告辞。”沈忆歌看一眼小雅,示意她赶紧走。
如今朝堂之上,实实在在处于风口浪尖的两位皇子,就是他和镇北王了吧?仅有的两位有领地,或许也有各自势力的王爷。文治武功,各论英雄。
帝王家事还是少参与为妙,难能独善其身啊。
陆衿辰眼见着沈忆歌逃也似地出去,明摆着是想摆脱什么,又掩饰的太过分明。如此如风般离去,不留下一羽之影。适才简洁的对白令人觉得有些许意犹未尽。
“咝——”已是小河淌水,万物复生的春日,但仍有偶有凉风经过,夹杂着还未褪尽的寒意。
沈忆歌缩了缩脖子,这初春的傍晚仍是有些不痛快的冷意。
“沈大小姐,不披件风衣,小心受了寒。”陆衿辰又出现在眼前。
沈忆歌嘴角动了动,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明知我没有还来假意提醒,真是虚伪极了。沈忆歌恭敬地俯一俯身,转头便走。
还未看清脚下的路,突然落进一个温暖的怀中。抬眼。落入一双很深很深的眼眸中,幽深如来自远古的静谧湖泊。
“皇兄,今日如何得空与四弟在这喧嚣之地一遇?”陆灼年将沈忆歌挽在臂中,笑问。
“近日皇祖母身体欠安,本王听说城南巷子里有间点心铺子,想循着看看,恰巧看见沈小姐在看布料,寻思着总要打声呼,往后可就是一家人了。”
陆衿辰笑意春风,就连眼底也带着浅浅的笑,显得一切都那么质朴真实。同样的身份地位,亲兄弟二人却有如此分明的差别,实在难以猜想。
沈忆歌默默关注着他们二人的表面平静。了解有限,实在无法窥测那被隐隐挑动的幕布之下有什么玄机。
“王爷,麻烦放开民女的手。”
“噗。”一旁的苍亭努力忍着,但还是笑出了声,一向严肃又不解风情的王爷,看来是被嫌弃了。
小雅惊讶地捂住嘴。
沈忆歌后知后觉,扭头撞到陆灼年的下颌,头有点发晕。太用力了,有些木木的痛感。
一旁的陆衿辰还是明朗的笑着。
“酸中带甜,唇齿留香,冰糖葫芦……”沿街那边有个小摊,穿着粗布衫子的小贩手里举着一串冰糖葫芦,糖衣在光线下晶晶亮。
沈忆歌没来由的想笑。
陆灼年像是才发觉一样将手抽走。
陆衿辰看着二人,觉得气氛略与平常不同,又想不出哪里有些古怪。但既然好戏已过,再做停留也无意,衣袂飞扬,潇洒离去。
沈忆歌沿着下午走过的路回府,身后一黑一蓝两个身影总是不时钻进视野当中。
光天化日,就算有什么危险也不至于让我碰见。不坐马车明明已经把态度表现的这般明确了,怎还要跟在身后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郎妾皆无意,连性格未了解,迎娶自己也无非是迎合圣意而已,那难不成还要在世人面前装做些样子来表示一下那微不足道的情谊?无非是世人之言罢了。
做什么都一意孤行惯了的四皇子此时也不会理会的吧?那么还有什么理由呢?沈忆歌耸耸肩。
陆灼年自己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似乎只是维持一种极细的联系不断,直到她安好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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