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领养雅昕的那年,他才从英国学成归来,那时的他满怀着一身的冲劲与热血,一心想要出去闯荡一番,大展宏图。
然而,父亲却以沈家上下数十个人以及香粉厂工人的生计为由,态度强硬地将他留下来。
自此,他便无奈地在这充满酒色财气的商场中周旋。
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虽然屡屡凭借自己的才华与智慧做出成绩,可也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不少人。
人不可能永远走运,一旦在商场上落了下风,自然要低声下气地讨好他人。
见到雅昕是在一天晚上,他便是因为向一位长辈赔罪,在酒桌上讨好奉承了整个晚上。
散席后,他的心里自然满是不痛快,于是就令司机先走,自己则选择步行回去,想要独自冷静一下。
夜已深,四周安静得无以复加,街上没有一丝灯火,唯有那银白色的清晖如薄纱般洒在石路上。
整条街上只剩下他那孤独而又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夜风轻轻拂过脸颊,那丝丝凉意将他心中的闷气渐渐卷得一干二净。沈逸晨有些沉湎在这难得的宁静之中,待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回家的方向。
就在他打算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丝若有若无、弱小的呻吟声。
他的心里猛地掠过一丝寒意,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确定下来,是小孩的声音,而且那声音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他虽是无神论者,但是对一些灵异事件还是有所畏惧,可那强烈的好奇心又如同猫爪般挠着他的心,让他按捺不住。
最终,他还是壮着胆子,顺着那声音寻声而去,于是见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雅昕。
那个时候的雅昕就像一只可怜的、刚成年小狗狗,身形瘦弱,只剩下皮包骨。
他的心中一阵刺痛,不敢多想,毫不犹豫地立即弯腰抱起她,然后转身连夜匆匆敲开镇上大夫的门。幸而经过大夫的诊治,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饿得太久,身体极度虚弱。
他还记得她在自己怀里缓缓苏醒过来的那一刻,她那小小的脑袋微微抬起,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才回来,你不要雅昕了吗?”
那稚嫩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委屈与依赖。
沈逸晨看着小小人儿那满是泪水的双眼,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揪住,不由自主地一动,脱口便道:“不会。”
雅昕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带着哭腔说道:“雅昕好想阿爹,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沈逸晨一对上那双眼,便感觉自己有些身不由己,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口中已经下意识地应道:“好。”
从此,他便有了个七岁的女儿,叫雅昕。
而那年,他也不过才十七岁。
“阿爹,东西呢?”
沈逸晨正在回忆的漩涡中纠缠着,冷不防被雅昕撞了一下,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他立即回过神问道:“什么东西?”
雅昕伸出那白皙纤细的五指,摆到他面前,脸上带着一副讨债的俏皮模样:“胭脂盒呢?”
沈逸晨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有心逗她,故意说道:“不是说不要吗?”
雅昕撅着那粉嫩的小嘴,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道:“雅昕是不想让阿爹失望,要知道叶小姐才不会喜欢这种玩意。听说你妹妹成天跟着她,肯定对这种玩意不感兴趣,若是给了你表妹,恐怕她就要误会了。”
沈逸晨被她这古灵精怪的话逗得莞尔一笑,便将胭脂盒放到她手上,顺势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眼神中满是宠溺:“雅昕还真是用心良苦。”
“能为阿爹分忧解难,是我最大的幸福。”雅昕嫣然一笑,双手合起,如获珍宝般将胭脂盒紧紧握住。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进大厅,常妈端着药迎上来,微微弯腰向沈逸晨行礼,然后说道:“小姐,药已经熬好了。”
雅昕的身体自幼就弱得很,一直靠着汤药调养。她已经喝了好些年,可前一阵子忽然间开始排斥喝药,经常在吃药时间偷偷跑出去,半天不见人影。
为此沈逸晨特意令下人仔细看着点,于是常妈便自动担起了这个招她厌的活。
好在雅昕的性子是一阵一阵的,过了些日子又恢复正常,只是常妈催着吃药的习惯却怎么也无法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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