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的目光无法从阿嬷的尸体上移开。那具尸体静静地坐在躺椅上,姿势僵硬不自然,像一尊早已失去灵魂的雕像。阿嬷的头微微歪向一侧,脖子仿佛已经无法支撑重量,肌肤紧紧地包裹在骨头上,皮肤上显露出一片死灰的颜色,仿佛已经脱去了所有的血肉生机。
她的脸色苍白得令人发指,像是蜡做的,泛著一种病态的蜡黄和惨白的交织。额头和脸颊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些许深色的瘀斑,肌肤失去了弹性和血液的流动,完全变成了一种异样的、腐朽的色调。她的双眼微微睁开,眼白已经变得灰暗无光,眼球似乎凹陷进去,眼睑显得沉重,仿佛她死前还想要强行保持清醒,但生命最终还是无情地将她带走。
阿嬷的嘴角微微张开,像是死前还想要说些什么话,却再也无法发出声音。嘴唇干裂,显得有些发黑,露出了一部分牙齿,干瘪的嘴唇紧绷在骨头上,让整张脸看上去像是一张没有血肉的骷髅面具。她的下颚微微下垂,似乎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还试图说出一个最后的字词,但那个字却永远被卡在了喉咙里,随著她的呼吸一同消散。
阿嬷的双手僵硬地放在腿上,指尖苍白如枯骨,手背上满是青筋。她的手指似乎在死前还紧紧抓著椅子的扶手,指甲发黑,像是已经开始了腐烂的初期阶段。她的手臂姿态仿佛还保持著死前的最后动作,但此刻却已经完全僵硬,像是某种残忍的定格。
她的身体微微向前倾,背部僵硬地靠在躺椅上,仿佛她已经坐在那里很久很久。肩膀微微内缩,胸口凹陷,仿佛内部的器官已经开始了某种缓慢的腐败。她的整个身躯像是被时间凝固住了,仿佛已经成为木屋里的一部分,融入了这个死寂的空间。
这一幕唤起了伊森心中最古老的恐惧——那个七岁时的他,和这具死去的尸体在同一个空间里,足足三天。他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多么无知,坐在这具尸体旁边,和它相伴了三天,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他并不明白死亡的概念,只知道阿嬷不再说话、不再回应他。
小时候的伊森并不知道阿嬷已经死去,他以为她只是病得很重,累了,睡著了。他坐在她的旁边,耐心地等著她醒来。偶尔,他会悄悄走到厨房去拿些饼干,然后回到躺椅旁,和阿嬷分享。他还记得自己曾试图摇晃她的肩膀,轻声唤著“阿嬷,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饼干?”但阿嬷始终一动不动,那双眼睛依旧睁著,望著一个他看不见的遥远地方。
那些日子里,阿嬷的尸体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留下了不可抹去的痕迹。随著时间的流逝,屋里的空气变得越来越沉重,仿佛死亡本身正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但伊森当时根本无法感知到。他甚至在阿嬷的躺椅旁睡著过,靠著那冰冷僵硬的尸体,无知地进入了梦乡。
直到三天后,伊森的父母终于回来。他们发现伊森和阿嬷一同待在这座死寂的木屋里,这才惊恐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带著伊森仓皇逃离了那栋房子,告诉他阿嬷早已经死去,让他再也不要回到那里。
但现在,伊森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段他无法逃脱的记忆中。他盯著那张躺椅,盯著那具尸体,过去的恐惧一股脑涌上心头,仿佛他又是那个无助的七岁男孩,被迫面对死亡的冰冷与无情。
突然之间,小男孩的身影像是被一阵强风卷走一样,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伊森的心猛地一沉,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整个木屋开始微微晃动,墙壁和地板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扭曲变形,像是无形的力量正将这个空间撕裂、搅动。
伊森感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双腿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著,强行将他带到阿嬷的躺椅前。他想逃,想转身离开,但每一个步伐似乎都被牢牢控制住,无法反抗。眼前那具僵硬的尸体逐渐在视线中放大,阿嬷那苍白、毫无生气的脸正死死地盯著他。尸体上已经开始腐烂的部分散发出一种浓烈的腐臭味,混合著死亡的气息,直扑伊森的鼻腔。
“不……不要靠近!”伊森嘶哑著声音大喊,但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深渊中发出的无力回声。他的心脏疯狂跳动,手脚不停颤抖,眼前的景象让他窒息。阿嬷的尸体开始动了——那张苍白的脸不再是静止的,而是慢慢地朝他贴近。她的头颅微微倾斜,失去生机的眼睛黯淡无光,嘴唇微微张开,露出干枯的牙齿,像是要低声喃语什么,但从那喉咙中只发出湿漉漉的腐烂声。
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烈,伊森仿佛能闻到那股来自地狱深处的腐败臭味,带著潮湿和腐朽的恐怖味道,像一条无形的锁链,缠绕著他的喉咙,让他呼吸变得困难。他的双腿被死死定住,想后退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著阿嬷那张死去的脸一点一点向他逼近。
“走开!别靠近我!阿嬷,拜托你……走开!”伊森声嘶力竭地大喊,像是想要驱逐眼前的这一切,但那诡异的场景依然不断朝他压过来,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阿嬷的脸越来越近,那种腐败的气味越来越浓重,像一层厚厚的阴霾将伊森包围。她的面容开始在他眼前扭曲,原本苍白的脸颊如同融化的蜡一般变形,五官逐渐挤压在一起,成为一张极度可怖的脸庞。
伊森的视线被那张脸完全占据,阿嬷原本的面孔不断变形,开始流淌出一种黑色的液体,鼻子、眼睛、嘴巴都变得扭曲和模糊,仿佛在他眼前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噩梦。那张脸不断扩大、变换,最终变成了一张恶毒而恐怖的脸,眼窝深陷,黑洞洞的眼神直直盯著伊森,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这不是真的!”伊森拼命摇著头,嘶喊著,但无论他怎么做,这一切都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剧烈。那张脸距离他越来越近,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死亡的气息已经包围了他,彻底将他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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