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慈禧太后召她入宫。
“喜子,觉得宫里如何?”慈禧太后看着静芬,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很好。”静芬脱口而出,眼神中闪烁着憧憬。
对于宫廷尔虞我诈、钩心斗角静芬是明白的,可是这里有他。他在哪里,哪里就最好,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慈禧赞许地点头:“不愧是我叶赫那拉氏,姑母做主让你做皇后可好?”
静芬的心像小鹿乱撞,狂跳不已,她觉得自己的幸福触手可及,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
“全凭太后娘娘做主。”她微微屈膝行礼。
在很久以后,静芬回忆起过去时才真正明白,有时候,与其得到了会孤寂一生还不如得不到而永远心存希冀与念想的好。
那样,她或许不会这么痛苦,她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大婚庆典定于光绪十五年正月二十七。
就在婚期只余一个多月时,紫禁城茶库突起大火,火势凶猛,火借风势烧毁了太和门。
慈禧出于对静芬的疼爱,断不允许出现不吉利的事。她责令扎彩工匠日夜赶工,婚期来临前临时搭建起一座足以以假乱真的纸糊太和门,那纸糊的门看起来华丽无比。
大婚这一天,灯火辉煌的奉迎仪仗在鼓乐声中缓缓前行,凤舆里的静芬由御前侍卫前后簇拥,逶迤数里之长。
踏入太和门,静芬连连称赞这面纸糊的门,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着。
可她没想到,从进入的这一刻起,她的人生便真的如这纸做的门一样,外表好看,其实脆弱到一碰就碎。
静芬跪在大殿黄绫褥上,神色庄重,听宣,受册。
她低着头静静听着姑母的懿旨:“兹选得副都统桂祥之女叶赫那拉氏,端庄贤淑,着立为皇后。特谕。”
今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可她等到红烛残了一地,烛泪像她破碎的心。
他才缓缓进来,脚步缓慢而沉重。
见载湉掀开了喜帕,静芬娇羞地低下了头,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一身龙涎香的载湉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静芬震惊不已:“朕爱的人不是你,所以朕不会成为一个好丈夫。过几天朕就接华珍入宫。”
“华珍?你喜欢的是她?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娶她?”
一向温柔如水的静芬简直咆哮起来,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愤怒和委屈,身体微微颤抖。
“太后的懿旨朕无法选择,但朕可以选择不碰你。”载湉说完没有再看她一眼,甩了甩衣袖,那衣袖带起一阵风,离开了。
静芬忘记了这一个漫长的夜晚是如何独自度过的,因为垂泪到天明的日子太多太多,多到她早已数不清。
她躺在床上,眼泪不停地流,浸湿了枕头。
没多久,载湉执意迎娶了华珍,封为珍妃。
载湉的心里眼里装的全是华珍,静芬猛然发现,她和华珍的姐妹情谊,彻彻底底尽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咬着嘴唇。
她想起很多年前华珍的那句“喜子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她还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那时,她爱上了他,而他却爱上了华珍。她的眼眶泛红,眼中闪着泪花。
她怨华珍,恨华珍,可她哪里知道,即使没有华珍,载湉也不愿理她。
他始终认为她是太后安插在自己身旁的耳目,虽名义上让他亲政,背后却还是不放手。
一天静芬见天气不错,让丫头如梦领着她的猫到御花园透气。如梦抱着猫,脚步轻盈地走着。
如梦刚把猫放在花池边,华珍刚好从一旁过来,被猫叫吓了一跳,她尖叫一声,捂住胸口。
华珍张口大骂,如梦抱起猫求情:“这只猫是皇后娘娘的。”
“姐姐的?”华珍沉吟,依然说,“不管是谁的,吓到我就是大不敬!给我扔到井里!”她恶狠狠地瞪着猫,眼中满是怒火。
刚说完猫却喵的一声扑到华珍身上挠了一下又飞快地跑了。
华珍咒骂了一声,伸手打了如梦一耳光,那力道很大,打得如梦的脸偏向一边:“贱婢,还不快扔了!”
有宫女通知了静芬,静芬连忙跑到御花园,脚步匆忙,神色焦急。她问华珍:“你怎么连只猫都要计较!”
“这个畜生挡了我的路,姐姐你说我不该惩罚它?”
载湉不来,每天陪伴她的只有这只猫了,一听华珍喊畜生,静芬的火气蹭地蹿上来。
再加上华珍私自打了她宫里的丫头,她上前扇了华珍一耳光,手掌用力地挥出:“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华珍没料到静芬会打她,霎时呆了,她捂住脸,眼中满是惊愕。这时正好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万岁爷驾到——”
华珍像找到了靠山,对载湉一边哭一边说:“臣妾在御花园赏花时正好碰上了皇后姐姐,臣妾好心好意上前见礼,可她却打了臣妾,说臣妾是专门勾引皇上的骚狐狸!”
一句话让静芬怔住,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一起玩耍的华珍会颠倒是非,将她说得这么不堪。她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嘴唇微微颤抖。
载湉心疼地将华珍拥在怀里,冷冷地注视静芬:“堂一国之母,你和那些市井泼妇又有何异!再动手打珍妃,朕有你好看!”
转眼,载湉搂着华珍的背影消失了。
静芬不怨华珍耍心计和手段,只对载湉的表现心凉到底。如果内心还念有一丝夫妻情分,他也会问问旁人,而他根本什么都没问直接怪罪她。
这只能说明,他对她只有不屑,她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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