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小巷里的一家小茶馆,搭着白毛巾的店小二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铺前的台阶上,生意虽冷清,但还是有客人的。只是那贵客在雅间里,禁止打扰。
“照你这么说,五百年前我是赤日国国君徐凡落,而你林可渡,是我的…… 宠妃?” 北衡坐在长凳上挑眉问道,茶馆里简陋的摆设无损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茶桌另一边仍是抓着袖子抹泪的林可渡,两相一对比,她实在是狼狈。她抽抽搭搭地哭着,身体微微颤抖。
“嗯,那是永安三年,我为秀女入宫面圣,在大殿上红衣长裙为你跳了一支凤凰舞。”
说了一半,林可渡突然扭捏了起来,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时,你对我,一见倾心。”
北衡轻啜了香茗,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只是那表情仿佛在说只当是风太大,吹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之后你纳我为妃,对我宠爱有加。就这样过了五年,邻国大军压境,那殿下早就贪图我的美色,点名要我当求和礼。你那恶毒的皇后早看我不顺眼,趁你不在顺水推舟就把我送了过去……”
林可渡这下哭得更是凄惨,手却自掩面的袖子探出偷偷地捻了桌上的几粒瓜子,手指轻轻捏起瓜子,悄悄放入口中。
“如果我不是知道你在天界任职,我会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的江湖术士。”
在天界待得无聊的三殿下就当自己是看了一出苦情戏,他靠在椅背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林可渡说得绘声绘色,却未免叫人觉得虚假。更何况她之前对他还是吹胡子瞪眼,用眼神一遍遍地把他来回凌迟。
“我是说真的。”
林可渡一本正经地否决,然后掩面啜泣,身体前倾,“几百年来,我为了找你不肯堕入轮回。要找你我还得打点关系,抠水神鞋上的明珠,拽龙王的胡须。终是让我找到你这小冤家了。”
情至深时,林可渡一激动就以一个熊抱抱住了北衡的腿,双臂紧紧环绕。
三殿下也着实淡定,在这么生猛的动作面前仍面不改色地问:“那你现在告诉我,我们之前是如何的恩爱,又有何意图?”
见他一副很好商量的口气,林可渡本性显露,下巴一扬,理所当然地说:“我对你情真意切,所以你三殿下要对我负责,要对我好。”
北衡一言不发,自顾自地站起来走至窗边,他的步伐沉稳,挺拔的身体遮挡了入室的些许日光,背着光俊容笼罩在阴影里,他张口说了句什么。
恍然间竟叫林可渡觉得回到了出事的那一年,他负手站在大殿上脾睨地看她,她在底下跪得膝盖骨发痛,才听见他说:“林可渡,你想得美。”
北衡又说:“五百年前的事,我虽不记得,可我要想知道也并非什么难事,林可渡,你编故事的本领也确实好,不过你找错对象了。”
林可渡脸色煞白,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只因他一句 “要想知道也并非什么难事”。
好一会儿,林可渡才撇撇嘴,满不在意地说:“故事的真假,靠自己发掘不是更有趣?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我今日所说的事绝对属实。”
不过是故事的主角另有他人罢了。
林可渡自嘲地笑了笑,怎么每逢佳节,这种伤春悲秋的感慨也跟着凑热闹了,所幸的是这样的伤感是短暂的 —— 手中闹腾得正欢的大公鸡唤回了她的思绪。
深吸一口气,林可渡悄悄推开门,本想给屋里人一个惊喜,脚步轻盈,不料自己反受到惊吓。
院落里杨柳随风舒展,茱萸花开正媚,可再美的景也比不上杨柳树下那个翩然起舞的女子,红衣、长裙、墨发,绣花鞋尖点滴,一片肌肤胜雪,女子仰起的脸如烟火般美好。
舞,是当年名噪一时的凤凰舞;人,是当年倾国倾城的佳人。
甚至连站在一旁和着节拍击掌的俊美男子也没变,眼中赤裸的欣赏比当年朝堂上更深。
林可渡一如那时一样,心中的不安迅速蔓延,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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