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顾依依前一刻秉持的人生真谛还是“将爱情进行到底”,那么这一刻她信奉的生存口号已然变成——打倒小妾,还我夫君。
她不出手,别人就不知道她文武双全!
所谓高手过招,要么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亦不动,要么瞬间发难,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在电光石火间的思量下,顾依依果断选择了前者。一来她的王爷夫君此刻正闭目养神,这个时候谁先聒噪那就是找不自在,她轻咬嘴唇,默默站定;二来她要气定神闲故作沉稳,浇浇燕夫人的气焰,看她一个人怎么唱双簧,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
心下有了计较,顾依依轻快地爬上矮榻,从怀中掏出地摊上买来的鬼故事画卷,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坐、卧、趴,一会儿蛇型,一会儿蛙型,或惊恐,或捧腹,她变换着各种姿势,带着各种无声的表情,诠释着她将周遭忽略不计的完美心态。
她时而身体前倾,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被画卷中的故事深深吸引;时而笑得前仰后合,双手不停地拍打矮榻。
燕夫人先是莫名惊诧地看着她,但见对方仿佛根本就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看着看着就染上了无名怒意,连带着手下力道也开始不知不觉地没了轻重,将沉浸在冥想中的萧白羽唤醒了过来。
萧白羽本是想就这么忽视掉顾依依的存在,但谁知闭起眼睛反而她的存在感更强,甚至开始猜想她突然不说话到底在做什么?是睡着了还是在发呆?
但被燕夫人强行拉回现实之后,看到顾依依那儿翻来覆去、自我陶醉的身姿,以及完全将他与其他女子的行为不放在眼里的态度,不免心生薄怒,眉头紧皱,眼神冰冷。
“下去!”被其严重影响了心境的萧白羽,显得有些不耐烦,声音低沉而威严。
燕夫人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讶异出声:“王、王爷?”
萧白羽侧头厉眼扫视,不言自威,燕夫人只好悻悻地收回手,不情不愿地离开书案,脚步拖沓,满脸委屈。
待经过顾依依身边时,燕夫人忍不住气由心生,故意口无遮拦地道:“不知王妃在看些什么,竟能看得如此失态!”
顾依依可不会着她的道,若她此时气急与她大吵,那之前所做的都会前功尽弃,被萧白羽讨厌了还要拉她来下水做垫背,她才不会傻得那么可爱。
翻身从矮榻上坐起,她选了一页最惊心动魄的图卷展开在燕夫人面前,动作迅速而敏捷。
燕夫人并不知她看的是何种书籍,便凑头过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图上的狰狞鬼脸吓得她“啊”地惊叫,惹怒了刚刚重拾书卷的萧白羽后,花容失色地跑了出去,脚步慌乱,裙摆飞扬。
顾依依对着燕夫人的背影“嘻嘻”而笑,像招财猫一样的对着她挥手再见,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这场无声的战争,她未说一句话,未吐一个字,就以完胜收场,她双手叉腰,脸上满是自豪。
“来人!”
听到萧白羽叫人,顾依依赶紧放下手中糕点,糕点屑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立正站好:“在!”
看到她满口糕点、两腮鼓鼓的滑稽样,他竟气消失笑,嘴角微动:“没叫你!”
误埃误?他笑了是不是?是笑了没错吧?她绝对否认自己会眼花!
“明日叫账房点数一万两盘缠,送燕夫人回老家。“
萧白羽对着来人吩咐,他一方面是在下命令,另一方面似是有意说给顾依依听,但是,顾依依的反应却超乎了他的意料。
她不是幸灾乐祸地高呼鼓掌,而是垂涎三尺地羡慕忌妒:“一万两!好多钱!”眼睛放光,盯着前方仿佛看到了一堆金银财宝。
不满意于她的这种回应,萧白羽绷着脸道:“如果你也愿意走,本王可以给你十万两!”
“不愿意,不愿意,千金难买我愿意!”尽管身价瞬息翻涨了十倍,但比起取走树上的金叶子,她更乐意守着摇钱树,看它春华秋实,年复一年,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哼……”萧白羽眼底的笑意转瞬即逝,轻轻哼了一声。
顾依依眯眸而笑,双眼有如月亮,一只初一,一只十五,笑容灿烂而可爱。
“那个,王爷……”
瞥了一眼已经开门出去的下人,她走过去抽掉他手中的书,附耳道,“时候不早了,就寝吧!”
说完迅速逃离现场,脚步轻快,又迅速蹿上矮榻,钻进被中,对他做无声的心理暗示跟邀请,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与期待。
萧白羽迎上她热切的视线,竟缓缓起身,胶着着她的目光慢慢朝她踱去,脚步沉稳而缓慢。
顾依依的心怦怦直跳,通红的脸颊有如春日艳阳,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被子。
这具有里程碑意义,可以鉴证她价值的历史性一刻终于要到了吗?
这划分古今,可以与单相思说再见的时候终于要来临了吗?
她焦灼又期待地等着他,眼看着他站在了矮榻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看着他的头慢慢低下来,发梢轻扫她的脸颊,可谁知,他却在唇与唇一指之隔之时停了下来。
“这个,没收!“
一把抽走她压在枕头下的鬼故事,随后,他直身,转头,嘴角挂着丝丝笑意,回自己的卧室就寝去了,留下顾依依一脸惊愕与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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