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确实有些抱恙,望圣上恩准臣回府休息。” 高朔说着,始终低着头,避开我的目光,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高翟默了一会儿,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拉着我踏上了高台。
他的手依旧紧紧拉着我,脚步有力。歌舞声顿时又响了起来,我呆坐在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高朔穿过人群消失在远方,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高翟瞥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斟上一杯酒,递到我面前。我别过头去,不愿看他,脖子僵硬地扭向一边。
“看起来,他根本就不想多看你一眼。” 高翟幽幽地说道,将酒杯硬塞到我手里,指尖碰到我的手,我感到全身一下子毛骨悚然起来,肩头被他划破的血痕隐隐作痛,我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我的手一抖,温酒洒在了衣裙上,酒水顺着衣料缓缓流淌。
我连忙起身作揖,动作快速而慌乱,借着换衣裳的理由从御花园退了出去。刚迈出御花园的拱门,我提着衣裙飞快地在回廊里跑,脚步急促,裙摆随风飘动。
高朔走了没多久,或许还能追得上。
一入深宫,等再见到高朔的机会,恐怕就不知何年何月了,我不信他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我。
就算是徒劳,也要亲口向他解释,告诉他,我朝歌此生从未对别的人有过半分情意。
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角一闪而过,穿过身旁的院门,我连忙跟了上去。
一踏进门口便嗅到一阵酒香,不禁微蹙眉头。
高朔不是说回府休息吗?怎么来了西宫的御膳房?
我走到门口,只见屋内没有旁人,备膳的宫人不知去了何处,高朔背对着我,站在桌前,身体笔直,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听见脚步声,猛地回过头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慌,手边是还未来得及藏好的药粉纸包。
我迎上去,一把扯过那纸片,双手快速地三两下撕了碎,然后狠狠地扔进了一旁的火炉里:“高朔,你这是要……” 我低声说道,他伸手示意我收声,手指放在嘴边,眼神紧张地看向四周。
“我要救你。” 他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然。
一阵暖意从心底涌了上来,眼里顿时就氲出了泪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真傻,我竟然还害怕他会不相信我,害怕他躲着我,害怕他见到我会恭恭敬敬地尊我一声容妃。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他这些日子来发生的所有事,朝中各人的动静,齐妃的假圣旨和高翟……
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紧紧地拥着他,双臂用力地环抱住他。
“高朔,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问道,抬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助。
他默了一会儿,拿起桌上那壶清酒,塞到我手中,动作干脆。
“我都安排好了,只要他一发作,我早先部署在城外军营的亲卫就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僵在那儿,我抬起头,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后,神色变得诡谲,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我回过头,高翟正倚在门边,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我连忙将手藏到背后,用衣袖挡住那白玉酒壶,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会怎样?容王怎么不说下去了?朕和朝歌都没听明白呢。” 他说着,踱步到我面前,脚步带着压迫感,一把将我拽了过去,大手紧紧钳住我的手腕,反手一翻,藏在袖袍里酒壶露了出来。
他盯着高朔,嘴角一扬,“来人,给我把许太医叫来。我倒要看看,容王这壶酒美不美味。”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算计。
我忽地想起了方才在宴席上,莫非,高翟是故意弄脏我的衣裙?
他故意给我机会,然后一路尾随我,想要抓到高朔谋反的证据,我心中一紧。
高朔揖礼道:“皇上,这不过是一壶清酒,淡而无味,还是由臣重新斟一壶吧。” 他说着,伸手想要拿回那壶酒,动作自然却被高翟躲开了。高朔的眼里闪过一丝凝重的杀意,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气氛就这么僵在那儿了,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如果毒酒到了太医手中,那这弑君之罪就……
来不及细想,就在太医迈入门槛的刹那,我一把将酒壶从高翟手中夺过来,闭上眼,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带着一丝凉意。
高翟愣了一下,猛地拽紧了我的肩头,一只手用力地扳开我的嘴,手指用力地捏着我的下巴。
“你!你快给朕吐出来!” 他皱着眉头,胸口粗重地喘着气,气得不知所措,“徐太医,赶紧给她把脉!”
我拭了拭嘴角的残酒:“把脉?为何要把脉?那不过是一壶清酒。” 我说道,朝高朔微微点了点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略带担忧地看着我,眉头微微皱起。
高翟瞪了我许久,终是愤愤地拂袖离去,衣摆随着动作剧烈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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