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突然传来极为温柔又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仿若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刺入她的心底,让她顿感脏腑钝痛,犹如经脉寸断。
直到耳边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弱,那种即将再次失去的感觉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
姜溪猛地坐起身来,额上冷汗层层渗出,眼底尽是恐惧,原来是做噩梦了。
金贵清冷的声音随后响起,带着几分不染烟火的气息,毫无预警地闯入姜溪的耳膜。
姜溪缓缓转头,动作略显迟缓,对上一双压抑着某种炽热情感的淡漠眼眸。
风炀,他真的存在,我这是重生了!
姜溪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她轻轻闭上双眼,微微仰头,贪恋地深嗅一口那熟悉的气息,随后慢慢睁开眼睛,眸光渐渐恢复清明,眼中有了一丝神采。
这么俊美出尘的脸,曾经的我却无数次想逃离。
功勋和权势堆积而成的风炀,是整个大洲无人敢随意提及的尊贵存在。可就是这样一个极致尊贵又强悍无比的人,最后却死得那般凄惨。
姜溪紧咬着牙关,心头又是一阵剧痛袭来,都是因为我。
“本王的存在当真让你如此难受?” 风炀看着她苍白的脸,望着她压抑着情绪的眼底,俊美清贵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
风炀闭了闭眼,毅然决然地转身欲走。
“风炀。” 姜溪开口喊住了她,“我有话跟你说。”
风炀唇角紧紧抿起,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有话要说?说什么?
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本王,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会想办法离开这里?还是说宁愿死也不愿意看到本王这张倒胃口的脸?
风炀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本王不想听。” 姜溪却强硬地表示,“你必须听,你若是不听,我就写一封休书给你。”
风炀脸色骤变,猛然回头,一双幽深的瞳眸犹如冷寂多年的寒潭、冰渊,与姜溪的目光交汇。
床沿伸出一双雪白纤细的小腿,干净的眸子紧紧锁着男人挺拔削瘦的身影。
“我身子不太舒服,你帮我把袜子穿上。”
风炀站着没动,心中暗自揣测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王爷。” 姜溪又淡淡开口,“我脚冷。”
风炀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转身走到床前,一袭黑色织金袍服衬得他气势冷峻铮然。
这是一个在疆场上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战神,这是一个于庙堂上决策朝政、让满朝文武尽皆臣服的王者。
虽不是帝王,却比当今天子更具帝王之气。
可此时,他就这么安静地蹲在床前,微微低头,神情专注地给姜溪穿上袜子,分明做着卑微伺候人的活计,却没有丝毫不满。
姜溪垂眸注视着风炀,那完美金贵的侧颜映入眼帘,她不禁暗自思忖,想不通自己以前怎么就如此厌恶这张脸,明明生得如此精致俊美,像是一幅水墨画卷。
姜溪鬼使神差般喊了声:“风炀,风炀。”
沉默片刻,风炀抬头盯着她漂亮红润的唇瓣,心中忐忑不安,等待着从这张嫣红小嘴里吐出怨恨、嘲弄的言语,等着她日复一日地表达着对自己的恨意,等着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继续被刀锋般的言语凌迟。
然而,伴随着一阵浅淡的馨香萦绕,却是一张清丽精致的小脸在眼前逐渐放大。
风炀瞳眸微缩,尚未做出反应,唇瓣上忽然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虽是蜻蜓点水稍触即逝,他整个人却瞬间僵住,如石雕木然呆住。
“王爷身份尊贵,权势滔天,风貌也如此俊美,怎么就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呢?”
风炀回神后不发一语地低头帮她穿鞋,显然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王爷怎么不说话?” 风炀抿着唇,“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他觉得今天的姜溪有点不太对劲。
风炀抬头看着她,“你不是歪脖子树。”
姜溪好奇追问,“那我是什么树?”
风炀沉默片刻,刚想说话,就被护卫清扬打断。
“王爷,姜二姑娘来了。”
听到那个心思毒辣、总是煽风点火来蛊惑姜溪逃走的人来了,风炀的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眉眼间满是阴鸷,周身气息冷酷肆虐,像极了地狱里来的死神。
姜溪一听,那个虚情假意的妹妹来了,只是淡淡一笑,“来的正好。”
风炀抿唇,矜贵俊美的脸上笼罩着浓浓一层寒霜。
他不发一语地站起身,双手垂在身侧,袍袖里的手微微攥紧,姜溪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似的,语调柔和地开口:“王爷你太高了,头低下来一点。”
风炀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一点动作。
姜溪叹了口气,主动踮起脚尖,双手轻轻绕到他的脖颈后环住,然后把他头往下压,抬头便吻住了他的唇,依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稍触即离后,姜溪展颜一笑,“王爷的唇瓣好凉,不过我喜欢。” 说完径直往外走去。
风炀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直地站着良久,才如梦初醒般抬手轻抚着自己的唇瓣,心头泛起一阵汹涌澎湃的悸动。
她是什么意思?
风炀的贴身侍卫隐夜此时正见鬼似的看着风炀,心中暗自诧异:姜姑娘居然亲了主子,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王府花园里,姜月满脸关切,“姐姐脸色看起来好苍白,是不是摄政王虐待姐姐?行文哥哥让我带话给你,让你定要忍耐,千万莫与摄政王冲突,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煞神。”
耳畔听着熟悉的声音,双眼望着这张前世今生都忘不了的脸,姜溪一时之间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煞神,真是讽刺,上一世便是听信了你这些鬼话才和风炀落得那般下场。还好意思叫我姐姐?我以前怎么会信了这套姐妹情深?
现在想来姜月不过是想利用我好摆脱私生女身份,进入相府成为名正言顺的丞相女儿罢了。
当初我被困王府,他和霍行文以我的名头在娘那里骗取大额银两,利用相府的人脉让霍青术平步青云,不知用我的身份捞了多少好处,然后拿着我的钱两人苟合在一起,当真是可悲可笑。
一腔情深,却换来狼心狗肺。
姐妹情深,得到的只是恩将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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