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电话那头的温子莫瘫在沙发上,咚咚的狂灌水。
他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真没了。
要是肖辰能和他共处一室,一定会看到温子莫泪流满面的求他,“到此为止吧兄弟,我真没招了。”
而与此同时,就在高肖辰两个楼层的一间房间里,却是另一方光景。
桌上还残留着烛光晚餐的丰盛,地上却摔碎了酒瓶,摔烂了食物,碎裂的玻璃碴似乎划破过皮肤,溅得地砖上有那么几点小小花瓣状的红色。
犯罪现场般狂乱的大厅中间,一个女人斜斜的跌坐着,长发披肩,歇斯底里的抓着发定的碎发拉扯。
就在前晚,程姎做好了一切准备,打算以偶遇的方式邀请肖辰一起享用晚餐,她早就计划好,好好利用这场烛光晚宴,让他看到自己最有女人味的一面。
她相信肖辰会为了她改变主意的。
可她却看到了什么?
肖辰带着那个女人回了房间,两人甚至一起去看了日出,那是她这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机会!
倾倒在地的酒杯空空,暗红的酒液一半透着光亮,一半浸湿了地毯。
暗红色的那片水摊从下而上的倒映着她哭花的双眼,眼线液黑色的一条条的留在脸上,看上去滑稽又可怖。
门铃突然的被按响,随后十秒的停顿后,有人开锁进门,手里还提着打扫工具。
保洁阿姨是按照约定的时间特地进来打扫的,结果一开门就被吓得差点坐到地上。
隔着垂下的长发,程姎眼神凶恶的瞪视着门口的保洁阿姨,没说一个字,却看得出她现在心情差得可以咬掉对方的脖子。
阿姨被吓的喊了一声对不起,猛地退出房间。
因为太过慌乱,手上的拖把落在了屋里都没敢再进去拿。
房门被再度关上,程姎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了。
哭了一晚,她的眼泪已经干了。
她累了一晚上,就在离她不远的垃圾桶里,一把染了血的刀子被侧扎进纸屑里,露出一点暗沉的红痕擦上几根短小的羽毛。
那是她的杰作,把那个女人吓的魂飞魄散的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她只是不服气,凭什么自己跟在师傅身边五年都不曾得到他的青睐,而那个女人推拒着师傅,却让师傅对她趋之若鹜的愈发靠近。
自己哪里不如她?
程姎说服不了自己,她不能把过错放在肖辰身上,她只能怪那个女人,怪她勾引了她的师傅,让她的师傅沦陷。
她抹了把眼睛,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平视着里边乱糟糟的自己。
好一会儿,她猛地洗了把脸,不能就这么认输,她咬了咬牙,她还有机会。
“老人团”的离开时间是定在了晚上七点,肖辰却已经没有心思继续留在这里了。
他收拾了行李,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暮烟不见时空荡的副驾驶,黑眸的情绪逐渐沉淀,直至黑浓的再也看不见。
办理退房手续时,他从前台小姐那提早订了回去的机票。
程姎将自己重新打扮后就一直在找机会去见他,只是跟了他一上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眼见着他就要走了。
她急忙从暗处走出来,喊了声师傅,却发现肖辰根本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走得飞快。
这么一迟,准备好的说辞也被她吞回了肚子。
***
林暮烟下了飞机后,带着她的行李箱在机场候机室干坐了两个小时。
其实她没什么好心虚的,成年人一时情动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但偏偏,林暮烟就是说服不了自己,甚至觉得很是丢脸。
她来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绝对不会对男人起兴趣的,要是现在回去,刘二宝绝对要揶揄自己。
机场的空调温度有些低,她将肩头的外套往身上又扯了几下,盖住疯狂后留下的痕迹。
隔壁的小情侣似乎是正处于热恋之中,旁若无人的索吻,暧昧又让人脸红心跳的小动作顿时激起林暮烟手臂的鸡皮疙瘩。
完了!怎么又想起他了!
淡淡的粉红在她的脸上扩散开来,仿佛一瞬又回到了昨夜醉酒的那个时刻,林暮烟急忙甩了甩头,蓦地起身大步朝外走。
五点刚好是夕阳余晖残存的最后光景,沈洋像往常一样的将办公椅推回原位,准备下班回家。
走出助理室的门口,他习惯性的瞥一眼十米开外宽敞的办公室玻璃门,没有灯光的加持,昏暗的不太看得清办公桌后转椅的具体颜色。
平时这个时候,总裁办公室总是亮着灯,那道忙碌的倩影时而快速走过,时而蹙眉顶着下颚深虑。
但今天,林总不在。
他收回视线,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电梯的门打开的恰好得宜,只看了一眼,他怔愣的顿住脚步。
林暮烟左手压着行李箱的把手,火红的长发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杂乱,她戴了副大边框墨镜,听到电梯门响,从里边急躁的走了出来。
“林总,你怎么……”
来了……
沈洋的话问到一半就住了口,上司的事儿不是他一个小助理该插嘴的。
林暮烟像是才看见他一般,点了下头,擦肩而过,行李箱的小小车轮在她的拉扯下骨碌碌的摇摇晃晃。
她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的隔间,推门开灯,一气呵成,行李箱被她拉拽着在地板上滑了一段停在墙边站好。
走廊里已经没人了,沈洋走后更是和楼下的保安提醒了不要去打扰她,整个楼层静的出奇。
手机的微信还在叮叮当当的跳着消息,然后就见右上角的红色电池闪了几下,屏幕彻底没了动静。
这下是真的安静了。
林暮烟却没有半点睡意,把自己往床上一丢,就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看,一直到大半夜才慢吞吞的摸出充电器,手机刚一开机,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看着屏幕上甄恒两个字,林暮烟迟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
“出什么事了?”
对方的声音在夜色中很平缓,并没有咄咄逼人的质询。
林暮烟顿了几秒才说了句没事。
甄恒和她相熟多年,见她这幅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但她不愿意说,他便愿意等。
“舒奂下午给你发过微信,你朋友房租的事已经搞定了,他看你一直未读,怕钱到点退回去让你怀疑他能力,就托我探个口风。别看我师弟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就一淳朴傻孩子。”
甄恒自然的岔开话题,听着林暮烟那边浅浅的呼吸,暗暗叹息,“还有十分钟,记得把退回的房租钱收了,听你那边挺安静的,不像是在家,住公司了?”
林暮烟嗯了声,“公司这边有点事没处理完,帮我给周舒奂包个红包,算我个人感谢的。”
她说着就挂了电话,收了钱直接转给了刘二宝。
果然刘二宝的视频通话立即就打了过来。
林暮烟这会儿实在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回来还躲着住到了公司,就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太累了要睡了,有事等明天再说。
被挂视频的刘二宝一听有点激动,大半夜的太累了?出去玩还能怎么累,肯定是遇到男人了。
这么一想,她也就赶紧让林暮烟休息去,还发了个贱兮兮的表情,要她注意“安全”。
被刘二宝这么一气,林暮烟晚上又梦回昨晚。
依旧是敞篷的跑车,肖辰微醺的将她困在怀里,身后的座椅缓缓下移,她被半躺平的搂在男人的身前,肩膀微微的发颤。
说不出是兴奋还是不安,直到对方的吻落下,似乎一切都开始失控游走,她意乱情迷的被予取予求,而男人低笑着将她拉到更深的怀抱。
当这片旖旎在疲惫中渐渐散去,林暮烟面对对方的清冷睡颜眷恋的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男人却突然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方才的缱绻和暧昧荡然无存。
她被肖辰愤怒的指责,指责她为什么要吃干抹净就跑,指责她耍自己,他说的难过又伤心林暮烟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一个字她都说不出来。
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对方狠狠的掐住,原来这就是她无法说出声的原因。
再然后……她惊醒了。
茫然的盯着天花板几秒,她才似乎从梦境中晃神回来,肖辰那副泫然欲泣的脸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爬起来,灌了一大口水,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说不出的憋闷。
六点半,楼层里已经开始有保洁打扫,机器的轰鸣声从门缝里钻进来,闷闷的传递到她耳边。
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用品,林暮烟转身去简单梳洗了一下。
托前总裁的福,这间总裁办公室可谓应有尽有,就连休息室也被安置的有豪华单间那么齐整。
关上隔间的门,林暮烟素面朝天的打了个呵欠。
门口有人提着什么走了进来,她以为是保洁人员,也没看,自顾自的整理着自己压出褶的衣摆。
等她收拾好,发现进来的人还没走,似乎是在等她,不太舒服的瞪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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