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正欲踏入御书房,便瞧见直指绣衣使者江充脸色惨白地走出来。
江充经过她身边时,匆匆行了个礼,便急急忙忙地快步离去,那慌张的模样甚是异常。
“又出何事了?” 卫子夫心中暗自思忖。
直指绣衣使者乃是皇上的特使,出使之时手执节杖,身着绣衣,拥有独行赏罚之大权,甚至可以先斩后奏,如此位高权重之人都这般慌张,可见要办的事情必定非同小可。
她带着满心的疑惑缓缓走进去,低头恭敬行礼:“皇上。”
刘彻微微抬头:“皇后,你为何而来?”
卫子夫双手捧出一个镶嵌着华丽宝石的小香炉,轻声说道:“皇上,这是新出炉的金丹,听闻有延年益寿之神奇功效。”
刘彻目光仍专注于手中的奏折,头也不抬地随口说道:“放在此处吧。”
“皇上,天色已然不早了,还请您早点歇息吧。” 卫子夫轻声细语地提醒道。
刘彻的动作微微一滞,抬起头来看着她那俏丽动人的面容,良久良久,他才缓缓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吧。”
“皇上,这金丹……” 卫子夫仍有些担忧。
刘彻微微一笑:“皇后怎的忽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卫子夫的神情却极为肃穆庄重:“人生苦短,臣妾能够守候在皇上身边,多一日便是一日的福分啊!”
刘彻微微动容,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记得你刚入宫之时,受尽陈皇后的百般刁难。她曾当着群臣的面数落朕忘恩负义、始乱终弃,后来又查出她勾结巫女,以木人诅咒你。朕无奈之下只得废后,没想到时光匆匆,这么多年过去,你竟也弄起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了。”
卫子夫闻言,慌忙跪地:“皇上,臣妾只是……”
刘彻赶忙伸手扶起她:“不必解释,朕知晓你的心意。只是生死有命,万事皆应随缘,若是太过苛求,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是。” 卫子夫低声应道。
待服侍刘彻睡下之后,卫子夫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似有千头万绪,翻来覆去地想着心事。
她本是平阳公主家的女奴,只因刘彻到访平阳公主府时偶然临幸了她,才得以有幸入宫。
只是她未曾料到,帝王的兴趣与宠爱总是如过眼云烟,来去匆匆。
入宫之后,刘彻忙于处理国家政事,很快便将她忘在了脑后。
后宫之中从来不缺倾国倾城的美色,更何况她出身卑微,在这皇宫之中本就如蝼蚁般不值一提。
若是在往昔,她或许会逆来顺受地默默接受命运的安排。可这是在皇宫,若是不努力向上攀爬,很快便会被他人无情地踩在脚下,沦为这宫廷斗争的牺牲品。
她便是在那时留意到江充的。
江充相貌英伟不凡、谈吐优雅得体,更为重要的是,他深受刘彻的宠信,甚至有时能够自由出入后宫。
她暗中观察了许久,终于寻得机会,在一个夜晚,于一条僻静的廊道里拦住了他。
彼时江充并不认识她,只是依礼躬身行礼:“参见娘娘。”
卫子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江大人随意出入后宫,当真是深受皇上宠幸啊!”
江充连忙赔笑道:“承蒙皇上错爱。”
卫子夫又轻声说道:“江大人既然有此特权,想必后宫妃嫔们没少巴结吧?”
江充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揣测卫子夫此番话的意图:“娘娘的意思是……”
“我想跟大人借点东西。” 卫子夫直截了当地说道。
“什么?” 江充心中一惊。
卫子夫妩媚一笑:“隔墙有耳,此处不便详谈,不如去我的寝宫商议。”
江充隐隐猜到了几分,不由得脸色煞白:“娘娘,天色已晚,下官还有要事……”
“此地离我的寝宫并不远,若是我说江大人欲对我图谋不轨,你说皇上会不会相信呢?”
不等江充接话,卫子夫又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那般宠信你,或许起初不会相信,只是难免会心生狐疑。我一个小小妃嫔,为何要无端陷害你呢?凡事啊,就怕细细琢磨,一旦琢磨久了,便会觉得人心叵测。只怕到时江大人纵然能够自保,也难以再获皇上的宠信了。”
江充听闻,默然不语,心中深知自己已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携手共荣。” 卫子夫的眼神蓦然变得锐利无比,仿佛在这一瞬间下定了决心。
那一夜,江充留宿在了卫子夫的寝宫,直至五更天的时候才悄悄溜出宫去。
三个月后,卫子夫查出怀有身孕。
江充全力帮她上下打点,贿赂内廷太监篡改了刘彻的起居录,以便日后查验日子时能够天衣无缝。
很快,她便被封为夫人,地位仅次于皇后。
这下,陈阿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她入宫多年,却一直未能生育。
若是卫子夫诞下龙子,自己的皇后之位只怕是岌岌可危。
然而她未曾想到的是,卫子夫先发制人,暗中派人将写有自己生辰八字的木偶偷偷藏在了皇后的床底下,随后又故意假装疯癫,在皇后宫前大哭大闹,引得众人侧目。
刘彻心中本就对巫蛊之事心存疑虑,见此情形,当即下旨搜查皇后宫。
很快,便搜出了那个木偶。
在宫中施行巫蛊之术,乃是大逆不道的重罪,更何况诅咒的还是怀着龙胎的卫子夫。
刘彻顿时龙颜震怒,毫不犹豫地废了陈阿娇的后位,令其迁居长门宫。
没过多久,卫子夫顺利诞下皇长子,被册立为皇后,母仪天下。
只是,陈阿娇被太监带走时那满脸的愤怒、悲伤、绝望与不甘,始终如同一道深深的印记,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深知,陈阿娇对她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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