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退半步,另一边,母亲持着的珠子散落一地。
迎着母亲担忧的目光,我拍了拍她的手,嘱咐兄长照顾好她。
宫城门前,我不出所料地被拦下。
我以将军府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的性命担保,今夜之事万分紧急。
那内监苦着个脸,唉声叹气的,被我缠得没有办法,才允许我入宫。
不成功便成仁,反正也没有退路了。
总归,我不会输。
御书房内,公文散落一地,我看见父亲跪在地上,谢暄事不关己般立在一旁。
上首的天子额上青筋暴起,见我进来有些诧异,掩饰般喝了口茶水顺气。
我看着父亲铁青的脸色,在心底暗暗吐槽,莽夫武将,没有人的嘴能比你更硬了。
“擅闯宫帷,你这丫头胆子不小。你今日入宫,是为你父亲求情的?”
我行完大礼后,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我父亲本就无罪,何须为他求情?民女今夜进宫,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陛下挑了挑眉,探头看了一眼。
“此乃南阳郡郡守呈上的万民书。”
我跪在陛下面前,将手中的万民书高高举起。
“千千万个流民百姓自愿以血代墨,揭发钦差谢暄在治理南阳郡疫病之时草菅人命,以至生灵涂炭的罪行!”
谢暄闻言猛地扭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我手中的东西。
“谢暄,好啊,你真是朕的好臣子!真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陛下一行一行扫过上面的罪名,看到后面附着的无数人的姓名和指印后,捏着那万民书的手被气得发抖。
他按捺住怒火,将那长长的万民书叠好放在桌案上,抓起桌上的茶壶,抬手朝谢暄的方向扔了过去。
谢暄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茶壶飞过来时,他没有躲,只是轻轻闭了闭眼睛。
瓷白的茶壶正中他的额首,被砸中的那处,鲜血缓缓流淌下来。
“臣虽有罪,但也尽是为了灾疫能够得到控制,才……出此下策。”
谢暄跪下,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不掺一丝情愫的声音里,依然在为自己开罪。
“出此下策?富人拿钱买命,穷人买不起药,勉强有了容身之所,你便直接放火烧村。朝廷拨给你的银子都被你吞了么!”
“没有,当然没有!”谢暄矢口否认。
“当初治疗疾疫的药方掌握在一家祖上行医的人的手里,臣、臣花了大价钱才把药方拿到手,且所需的药材当时供应紧缺,故而实在购置不起……”
“那为何当初不上奏?为何回京之后不如数禀报?”
谢暄都不敢抬头,陛下锐利的眸子扫过谢暄他低垂的脸,转过来时,目光同我相撞。
“丫头,你不要以为揭发了谢暄的罪行,朕就会饶了你父亲滥用私刑的事。这两件事,可无法功过相抵!”
“臣没有——”我爹杵在一旁,正要开口就被打断。
“你闭嘴,让你女儿说。”
陛下眼风扫过他,我父亲听话地闭上嘴,他上一次如此有眼力见儿还是在我娘面前的时候。
“自然,这是民女的功劳,与父亲无关。”
我歪了歪头微微一笑,澄澈的目光看向面前黄袍加身的人。
“果真不为你父亲求情?”他的眼眸危险地眯起,”看来是朕看错你了。”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
“陛下还没问过谢世子爷,他方才口中的那户行医的人家究竟叫什么名字。”
“谢暄,”陛下不耐地看了地上的谢暄一眼,”你说的那人,是谁?”
“是……”
“别吞吞吐吐的!”陛下绕到桌子前面,踹了谢暄一脚。
谢暄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得太久,外袍也有些皱皱巴巴。
“是、是袁宗。”
谢暄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在鸦雀无声的殿内,依然格外清晰。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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