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之后,越江和雨生一同前往警校找到少冲,向他讲述了那个晚上自己在画室里的发现。
雨生也颇感惊讶,他说道:“不管那幅画究竟是谁的作品,又是何时画就的,但取景于画室外池塘这一点肯定没错。” 说着,他把相机递给了少冲,“你看,是不是和画里的景象一模一样?”
少冲盯着相机屏幕看了许久,眉头皱得都快能打结了。
随后,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猛地跳起来,喊道:“快开电脑!快开电脑!”
“你们光顾着感叹了,这么大的问题都没察觉到吗?”
“什么?” 越江和雨生齐声问道。
“你们仔细瞧瞧这张照片,虽说布局和环境都没啥变化,可你们都把一点给忽略了啊。夜里一直处于变化之中的事物会是什么呢?”
雨生依旧依照约定俗成的印象主义教条去思考,回答道:“那自然是光线了,光线从来都是瞬间万变的事物啊,每一秒都会有所不同。就好比这幅画里,月亮的倒影就会随着水面的波动持续发生变化。”
“我真是服了你了!” 少冲兴奋得有些手足无措,USB 接口捣鼓了好几次才连接上电脑。
他接着说:“你们不愧是学美术的,就只晓得光线取景、明暗变化之类的。林伯伯留下的这幅画里的秘密其实一点儿都不难发现,你们只要依据图案的指示去观察现实中的情景,就能找到答案了。”
“什么意思?”
越江追问道,“十三幅画描绘的可都是同一片池塘啊,我们那次去画室看到的难道不是画里的景?”
少冲点开了那张数码照片,图像清晰地显示出每一个像素,他把屏幕拉到照片斜上方,指着那一弯月牙说:“现在是十月初,月亮细得如同个钩子,它怎么可能在水里映出圆形的月影呢?”
雨生和越江对着屏幕愣住了,那幅画上因为是一轮满月,所以他们之前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水里的那个倒影,根本就不是月亮!!”
随着少冲把显示框移到那个所谓的月影上,由于没有了艺术加工的干扰,他们明显看出了端倪。越江深吸一口气,说道:“原来爸爸想让我看到的,就是这个。”
那枚惨白色半圆形光亮并非浮于水面之上,而是透过池水藏匿在水底,被淤泥盖住了一部分,月光照在水面上混淆了视线,斑驳的光影覆盖其上,让人误认成是倒影。
越江如释重负地讲道:“原来父亲暗示我要找到的,就是藏在水底的这个白色球体啊。”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来到那片水塘边。少冲依照照片判断出准确的方位,果不其然,如果站在池边,由于视线降低,再加上莲叶的遮挡,根本没办法看到那枚白球。
只有在画室的窗前,在有月亮的夜晚,周围陷入一片漆黑,光线又不太强烈,水面反光的影响降至最低时,才能够隐约瞧见。
若不是理性且观察力敏锐的少冲留意到那天是新月,恐怕越江和雨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
少冲脱掉鞋子,挽起裤管,让其余两人在岸边指明正确位置后,便下水开始打捞。
“我摸到啦!” 少冲兴奋地呼喊着,“林伯伯如此煞费苦心才让我们找到的东西,肯定是个无价之宝啊!” 说着,他双手紧紧握住那枚比排球略小的白球,用力往上拔。
当那枚头颅露出水面直直地展现在越江眼前时,同时响起的是越江惊恐万分的尖叫,就连雨生也被这枚头颅吓得浑身一颤,说不出话来。
少冲很快强压住内心的错愕与迷惑,把那枚头颅抱在怀里继续摸索,最终将一副完整的骨架捧出水面放在岸边,满脸诧异地问他们:“这就是林伯伯要你找的东西吗?”
越江凑上前去,只见那副骨架在水中已被浸泡得泛青,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骸骨的脖子上挂着一枚用尼龙绳穿着的钥匙,和爸爸留给自己的那把一模一样,由于一直在水中,所幸没有生锈。
她取下钥匙,紧紧握在手里。雨生忍不住问道:“这,这是……”
越江又惊又怕,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断断续续地说:“这就是我妈妈,这就是我失踪了整整二十年的妈妈……”
越江再次来到银行的保险柜前,用从母亲骸骨上得到的钥匙开启了另外一个柜子。
柜子里仅有一把刻着 “D” 的口琴、一封已经泛黄的信,还有就是那张老照片上缺失的右边部分。照片上果然是一个英俊的男子,有着和雨生、少冲相似的神色与眉宇,正是他们的父亲杜澜。
随着那封信上白纸黑字的倾诉,尘封了数十年的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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