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掌柜原本笑容可掬的面容瞬间扭曲,陡然冷声道:“既已至此,我亦无需再隐瞒,我根本并非什么客栈老板,我乃前来取你性命之人!”
马掌柜跃开一步,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刀,狞笑道:“你们方才所饮之茶中,我已下了软骨散,此刻你们怕是连提刀之力皆无,若不想死,便乖乖将霍小龙所求之物交出。我或可考虑饶你们一命!”
马掌柜言罢,偏门之中已然闪出七八个大汉,两名小二亦混迹其间,人人手持兵器,冷冷注视着厅中众人。
风清扬却突然笑了,道:“既然你并非此地掌柜,我们便无理由饮你所奉之茶。”
风清扬轻轻击掌,杨成等几位年轻镖师豁然起身,张口喷出一道水箭,其他人亦将藏于口中未曾咽下的茶水尽数喷出。
马掌柜那张狂的面容顿时收敛许多,极为诧异地道:“怎会如此,你们未曾饮下…… 难不成你们早已知晓?”
闻灼傲然起身,将长剑横于胸前,冷冷道:“并非我们有未卜先知之能,而是你太过疏忽大意。后院任你等清扫得如何干净,然遗留在空气中的血腥味终究难以祛除。更何况我们之中有一人长了一只比猎犬还灵敏的鼻子。”
风清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你杀了此处原来的掌柜与伙计,而后将他们掩埋于后面的马厩之中。可是如此?”
马掌柜面色数变:“如此说来,你们未见我之前便已洞悉我是冒牌货,却仍佯装不知,演这一出戏,倒是颇有闲情逸致。”
风清扬摇头笑道:“你错了,演戏之人是你,并非我们。不过,既然你甘愿献丑,我们自当观赏。毕竟不费分文便可观赏的戏码并非每日皆有机会得见。”
马掌柜眼皮一阵跳动,不再言语,横刀便是一式平削,直取风清扬面门,风清扬却安然端坐,纹丝未动,近处闻灼挺剑而出,正挡在风清扬身前接下此刀,马掌柜见招拆招,回转身形一个鹞子翻身跃至风清扬头顶,欲施下刺之招,似是他早已打定主意,先擒下风清扬,或许此次尚有一线生机。
风清扬见刀刺下,抬腿轻点在面前桌上,同时身形一闪让出原先所在之处,而闻灼的银色长剑恰好赶来,轻轻一抖,瞬间绽出三朵剑花避开刀势,顺势卷向马掌柜胸口。
马掌柜身在空中已然再无借力之处难以变向,不由大惊失色,高声大叫,紧闭双眼。
但听得客栈中 “砰!” 的一声巨响,马掌柜整个人合身扑落在地,摔得满嘴鲜血,却侥幸保住了性命。
马掌柜望着突然抽回长剑的闻灼,满脸不解道:“你为何不杀我?”
闻灼笑道:“我们是保镖之人,非是杀人狂魔。”
此时在客栈一角,马掌柜的手下已然被杨成等人制住,皆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风清扬神色淡淡道:“你的模样我已铭记于心,你休要再妄图夺取这趟镖了。你且去吧。”
马掌柜面露诧异之色望着风清扬,长叹一声,飞奔而出。马掌柜的手下亦被放开,如一阵风般追了出去。
闻灼望着离去的人影,将剑收入腰畔剑鞘,对风清扬道:“若不是你,此番我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风清扬轻轻摇头,道:“我们行镖走镖,于江湖之中少一个敌人总归好过多一个,行一次善举亦比逞一时之狠更为妥当。此次我们放过他,给他一个机会,实则亦等同于给了我们自身一个机会。江湖波谲云诡,人心淡薄如纸,或许他能从中有所领悟。”
“若你日后不当镖头了,大可去当个和尚。” 闻灼打趣道。
众人一番收拾,杨成走上前来,道:“镖头,我已然查过。仅茶水被人动了手脚,厨房里其余物件皆无异常,我们不妨自行动手烹制些吃食。”
风清扬笑道:“我险些忘却,这些年来你在镖局一直负责膳食之事。甚好,你所做之饭食我亦颇为习惯。”
杨成微微一笑,与其他几人一同去往后面忙碌起来。
两盏茶的工夫,菜肴已然摆上桌来,众人正欲开动,闻灼起身道:“且慢,仍需小心谨慎为好。以防他们暗中设下什么机关陷阱。”
闻灼言罢,从行囊里取出一根银针,仔细探查一番,并未发现异常。
风清扬笑道:“你未免太过谨小慎微了。”
闻灼收起银针,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众人赶了一日的路,早已饥肠辘辘。
一番风卷残云之后,桌上菜肴已然所剩无几。此时外面天色已然暗沉下来,闻灼起身欲点起油灯,然未行几步,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风清扬见状大惊失色,赶忙起身欲搀扶闻灼,然自身亦是眼前一黑,无力地跌坐回座位。
闻灼强撑着身躯,喃喃道:“四肢绵软无力,难不成我们中了软骨散?!”
“哈哈!不错,正是软骨散!” 话声未落,数人冲进客栈,风清扬抬眼望去,正是自己方才放走的马掌柜一伙人。
杨成及其他镖师皆欲去抽自己的兵器,然此刻兵器在手中却似有千斤之重,竟是难以使出半分力气。
杨成满脸惊愕道:“怎会如此,我已查遍所有物件,你们绝无可能下软骨散?”
风清扬勉力挺直身躯,缓缓摇头道:“那是因为软骨散根本并非他们所下,而是另有其人。”
马掌柜目光闪烁,道:“不是我们,又是谁?”
风清扬犀利目光缓缓移至距离最近之人面上,字字清晰道:“便是你,闻灼。”
此刻正瘫软在地的闻灼似是受惊不小,连连摇头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怎会是我?”
风清扬神色平静道:“闻灼,你莫要妄图欺瞒于我。方才你在用银针查验饭菜之时,实则暗中悄然将软骨散遗留在了饭菜之中,可是如此?”
闻灼面色变幻不定,却缄口不言。
“想必此刻那软骨散尚藏于你衣袖之内,你还欲矢口否认吗,闻灼?” 风清扬言辞笃定。
闻灼忽尔纵声大笑起来,缓缓从地上爬起,再无一丝四肢无力之态,目光炯炯望着风清扬,道:“果然,我终究瞒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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