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中其他镖师与趟子手皆震惊万分,难以相信竟是闻灼出卖了他们。
杨成奋力挣扎欲站起身来,却仅撑起半截身子,便又扑倒在地。杨成怒发冲冠道:“为何,为何你要出卖我们?为何你要背叛镖局?”
“还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
闻灼手握长剑,行至马掌柜身旁,神情激动道:“我只是不甘永远做一个无足轻重的无名小卒罢了,我不愿永远追随于你身后,风清扬!”
风清扬亦凝视着闻灼,忽然问道:“我们相伴几何?”
闻灼沉默片刻,缓缓道:“十载光阴。”
风清扬目光深邃如渊,道:“已然十载,我们并肩作战十载之久。十载岁月里,我曾以为我们已然成为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
闻灼伸手轻轻摩挲自己脸颊上的伤疤,决然道:“休要与我提及这些,你当知晓。自从我心爱之人在我脸上留下这道伤疤,与我挚友私奔之后,我便不再轻信所谓爱情与友情。我唯信自己,唯信能令我更加强大之权势与地位,因这些不会背叛我,亦不会伤我分毫。”
风清扬望着闻灼双眸,面露惋惜之色道:“我知他们伤你至深,更刺痛你心。然他们仅为二人,无法代表众生,并非整个世间皆背叛于你。你至少可相信与你朝夕相处的镖局兄弟们,我们皆心系于你。”
闻灼摇头,满脸无奈道:“我亦想信你,亦想信众人。然每每当我欲接纳你们之时……”
闻灼顿了顿,以手抚胸道,“此处便会忆起往昔,痛彻心扉!”
马掌柜似在一旁听得极不耐烦,陡然喝道:“风清扬,我与你并无交情。不过,我倒颇为欣赏你这人,只要你将东西交出,我马真可保你性命无忧。”
马真话音刚落,胸口忽感一凉,一把长剑透胸而出。马真难以置信地回首望去,只见闻灼一张略显狰狞之脸贴近过来,在马真耳畔轻声道:“你…… 保不了他的命!因…… 我要他死!”
马真倒地身亡,其手下皆惊愕万分。
闻灼一一扫视他们面容,冷冷道:“若不欲落得与他相同之下场,最好莫要轻举妄动。”
风清扬望着冷酷无情的闻灼,满脸失望道:“闻灼,若你此刻迷途知返,我可当作一切皆未发生。你依旧是我‘风清扬镖局’之人,仍是我风清扬之友,我尚可给你一次改过自新之良机。”
“回头?哈哈,你当明白,我已无法回头,亦无路可退!” 闻灼言罢,手持长剑,缓缓走向风清扬。
“对不住了,风清扬,然你必须死。此生是我闻灼有负于你,唯有等来世再行偿还。” 闻灼道。
突然,从客栈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断喝:“我看无须等到来世了。”
闻灼闻声,身躯猛地一颤,急忙转身望向门外。只见门外缓缓走入两人,当先一人身材魁梧,左眼眉角处有一红色小花胎记,其后一人满头乱发,下巴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闻灼望着两人,身躯不住微微颤抖,喃喃道:“你们?落一花…… 穷疯子……”
眉角有花形胎记者正是落一花,落一花面无表情地望着闻灼,沉默不语。
而身后外号 “穷疯子” 的穷丰则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如炬地紧盯闻灼。
闻灼退后两步,回首望着风清扬,绝望地笑道:“你骗我,你曾说过他们不会来的!”
落一花上前两步,以低沉的声音说道:“这是你的。”
言罢,一张薄纸飘落在闻灼身前,闻灼仅瞧了一眼,脸色便骤然大变,地上那张薄纸竟是一张五万两的银票。
“你们,你们怎会有这张银票?” 闻灼面色阴沉地问道。
“你的家人发现了这张银票,他们不明就里,不知你如何得来这般巨额钱财,却又不敢亲自向你问询。故而寻到了镖头。” 落一花道。
落一花目光中透着淡淡忧伤,继而说道:“这张银票是你出镖前三天收到的,银票的汇出地乃是念阳,想来应是‘越云帮’里的人给了你这笔钱。”
“哼!依我之见,早该在镖局内就将你解决。但镖头却说要给你一次机会,镖头不愿相信你真有谋害他之心,这才令我与子花不随镖队同行,而是暗中跟在其后,以防不测。”
“岂料你这丧心病狂之人,竟真的妄图杀害镖头以及镖局众兄弟,这十年来,我们可有半分亏待于你之处?” 穷疯子怒道。
“怪不得你明知菜里被我动了手脚却仍肯食用……” 闻灼望着风清扬苦笑一声,扬手将银票撕得粉碎,淡然道,“我本就未曾在意这些钱财,只是他应允我,只要我夺走镖物,再助他杀了风清扬,便会让我全盘接手‘风清扬镖局’,然此刻一切皆成泡影。”
闻灼缓缓举起手中长剑,语气决绝:“我自知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动手杀了我吧。”
“好,我成全你!” 穷疯子大喝一声,手中一对奇门兵刃 “剪眉刀” 舞出一个凌厉攻势,便欲扑上。
一直沉默良久的风清扬忽道:“放他走。”
穷疯子一愣,道:“镖头,你说什么?他可是欲置你于死地,还妄图杀光我们镖局之人!”
风清扬摇了摇头,道:“我是镖头,我说放他走,便放他走。”
穷疯子还欲再言,却被落一花拦住,落一花拉着穷疯子让出一条路,闻灼并未离开,而是回首望着风清扬道:“为何不杀我?”
“我不能。” 风清扬轻轻吐出三个字。
闻灼凄然一笑,道:“我知你不会杀我,但我能!”
闻灼言罢,长剑在脖颈处轻轻一抹,血花四溅之中,人已倒下。
风清扬望着倒地的闻灼,眼中不禁落下泪来,喃喃道:“为何直至最后,你都不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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