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计较,我却偏要好好儿计较一番了。” 苏颖莲步轻移,上前几步,玉手拿起那盅甜羹,递至付宁眼前,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透着冷冽与决然,示意她喝下去。
“我…… 我也不爱吃甜食。嗯……” 付宁刚要开口推辞,却不想苏颖眼疾手快,猛地伸出手擒住她的手臂,稍一用力,便将甜羹全数倒进她的嘴里。
滚烫的甜羹让付宁猝不及防,她又惊又烫,脚下一个踉跄,狼狈地跌坐在地,双手掩面,低声啜泣起来。
“就你这点小伎俩,也妄图害我?深宫内院里,比你阴狠千百倍的女子数不胜数,那可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可你别忘了,那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你觉得真要斗起来,你能有几分胜算?”
苏颖冷冷地说完,手臂猛地一挥,将手中的盅碗狠狠摔碎在地,“哗啦” 一声脆响,吓得在场众人纷纷低垂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入夜时分,醉月阁那边传来消息,付宁腹痛难忍,上吐下泻了好一阵子。
苏颖原以为夜炀会像昨夜那般,暴怒地冲进她的屋子,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却没料到,他连锦苑的门都未曾踏入半步。
夜色清朗,苏颖独自站在离醉月阁不远的桃林里眺望,那边乱成一团。
她不禁心想,倘若今日上吐下泻的是自己,夜炀定会心急如焚,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无动于衷吧。
她缓缓抬手,素手拿起腰间的玉箫,轻轻一转,转身朝着锦苑方向走去,边走边吹奏起来,箫声悠悠,透着无尽的落寞与哀伤。
夜炀正焦头烂额地守在付宁床边,那阵箫声突然传入耳中,让他脑子一阵混乱。零碎的画面好似潮水一般,争先恐后地往脑子里涌,却终究没能拼凑完整。
他只模糊记得,有个好听的嗓音在脑海中回荡:“我相信你,相信你会凯旋,相信你会安然无恙地回来娶我。”
“将军,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般苍白?” 一旁的丫鬟面露担忧,轻声说道。夜炀揉了揉额头,轻轻摇了摇头,简单地吩咐了一句 “好好儿照楼二夫人”,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脚步略显沉重,或许在他坠崖的那段时间里,当真忘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吧。
他伸手抚上心口,只觉得那里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一块。
及腰的发丝被颖成好看而随意的单髻,金步摇在发髻上闪烁着点点金光,简单点缀,却更添几分高贵。
苏颖身着一身宽袖华服,上面绣着雍容华贵的牡丹花色,随着她的动作,裙摆下方的花纹犹如万花齐放,美不胜收。昨日,宫里差人传了话,说是皇上大寿,宫廷设宴承欢,皇后特命苏颖和楼夜炀一并出席。
“夫人,将军来了。” 彩珠跨进屋子,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说道。苏颖只是淡淡地轻点了下头,随后轻轻转了一圈,仔细端详身上这件衣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楼夜炀走进屋子时,也微微愣了一下神,今日的他身穿一身月白色华缎,腰间挂着一枚成色上好的腰佩,一头黑发撩起竖起发冠,显得英姿飒爽,俊美非凡。
“可以出发了吗?” 苏颖努力迫使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他,她深知,多看一分,心中便会多一分刺痛。
“嗯。” 楼夜炀轻轻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苏颖敛了敛脸上的神色,提起裙摆,也跟着走了出去。
承欢殿内,金碧辉煌。文武百官按照官职依次入席,杯中酒液潋滟。中央舞台上,一群舞姬正摆动着水袖,舞出一道道曼妙的弧线。
两侧的清水潭中,水波荡漾,虽是未到盛夏,却有朵朵纯白莲花脱俗而立,宛如仙境。待一舞结束,众人纷纷向高台之上的皇上拜寿。
“儿臣祝父皇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苏颖盈盈下拜,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轻声祝愿。
“朕许久未见颖儿舞剑了,不知今日可否为父皇助兴啊?” 皇上笑得和蔼可亲,望了一眼身侧的皇后,笑着说道。
“儿臣遵命。” 苏颖笑着点头,眼神却有意无意地向楼夜炀投去。只见她银剑挥舞,宛如灵蛇舞动,身姿轻盈,长袖舒卷之间,一个翩跹跳转,恰似彩蝶翩飞。
裙摆上的花纹随着她的舞动,犹如朵朵妖冶盛开的花朵,莲步轻移,舞姿曼妙如仙。
一舞结束,苏颖清楚地看到楼夜炀眼中闪过一丝微愣,等他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透着些许复杂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凑近楼夜炀的耳畔低语了几句,夜炀脸上的神情瞬间从方才的恍惚变得有些惊喜。
“彩珠,你去拦住那太监,问他方才向将军禀告了些什么。” 苏颖对站在身侧的彩珠轻声吩咐道。抬眼再望向一侧时,却发现楼夜炀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席。
“夫人,方才将军府传话来说,二夫人身子不适,请了郎中看过,说是喜脉。” 彩珠在她耳畔轻声禀告,苏颖紧握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几滴酒水溅落在手背上,冰凉刺骨。难怪他会那般焦急地先行回府,难怪他会有那般欣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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