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寒风从窗口呼啸而入,俦儿被冻得一个激灵,悠悠转醒。
刚一翻身,就瞧见少爷正坐在床沿边,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支蜡烛,那模样可怜兮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在无声地控诉她为何要不告而别。
在这寂静的夜晚,眼前的少爷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任她欺负的人。
俦儿心中五味杂陈,先是狠狠地揍了他一顿,而后伸出手指,颐指气使地命令道:“脱!”
少爷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扭扭捏捏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敌不过她,慢吞吞地脱了上衣。
俦儿紧紧盯着他的左肩,果不其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肩,缓缓说道:“我从前认识一个刺青高手,他用一种特别的药水,在自己的左肩处纹了一朵牡丹花。
奇妙的是,只有在他动情的时候,那朵花才会渐渐地显露出来,娇艳欲滴,美不胜收。你知道吗?为了看那朵牡丹,我和他在床上整整待了三天。”
少爷的耳根瞬间变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
“那三天啊,我们俩如胶似漆,谁都不舍得离开谁。” 说到此处,俦儿的眼眶不禁湿润了,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曾是一段最美好的时光,每分每秒都与心爱的人相依相伴,做着情侣之间亲昵的事,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
然而,再炽热的恋情、再深厚的爱意,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的考验。
吃醋、怀疑、误会、争吵、互相伤害,这些负面的情绪接踵而至,渐渐地,她感到了厌烦和疲倦,最终选择了分手。
“和他分手以后,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那朵牡丹花了。可谁能想到,前不久,我竟然在你的身上见到了它。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俦儿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中透露出固执与执着,一心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尽管,在内心深处,她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真相。
少爷的嘴唇动了动,嗫嚅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你,你是小止吗?” 俦儿的声音微微颤抖,满含期待地继续等待着他的回答。
又是一段漫长而煎熬的沉默,终于,少爷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艰难地承认:“我…… 我是。”
话音刚落,俦儿便猛地扑上前去,一把将他紧紧抱住,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
“小止,对不起。”
“小止,能原谅我吗?”
“小止,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爱你。”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到了嘴边,却又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心里清楚,他一定还怨恨着自己,不然怎么会在知道她是封映碧后,还对她如此恶劣呢?
所以,当少爷要带她离开方府时,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为什么不走?方府现在很危险,推你下河的就是方府的人!” 少爷心急如焚,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他急切地拉起她的手,就想往外走。
他这是在暗指方延廷吗?俦儿心中一惊,双手紧紧抱住桌子,死活不肯松手。
“我不信!你自己都承认了是你推我下河,还全城悬赏捉拿我。”
“不把动静弄大点,你早就被人灭口了!” 少爷见她不肯走,索性一咬牙,强行抱起她。
门刚一打开,就看见阿庆领着几个下人威风凛凛地站在外面。
此情此景,两个人想要离开,谈何容易。俦儿心急之下,小声地叫少爷先离开,可少爷却固执地不肯,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赤手空拳地就朝那些人扑了上去。
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又是在自家的地盘上,少爷自然占不了便宜。
没过几个回合,就被逼退回了房里。
下人们很有默契地自动退开两边,一袭白衣的方延廷缓缓走了出来。
这大冷天的,他的衣襟半开,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脸色微微泛红,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很明显,是刚刚服食了五石散的缘故。
“凌兄今晚好有兴致啊。” 方延廷轻轻撩了一下长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妖孽般的笑容。
俦儿心中暗自揣测,难道他跟少爷是同一类人?只不过恰好相反,他白天装作正直君子,晚上就原形毕露、魔化了?
少爷似乎看穿了俦儿心中的想法,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地对她说:“这个才是真正的方延廷!”
这世界简直乱了套,每个人都像是戴着面具生活。
俦儿心中有些害怕,悄悄地向少爷靠近了一点,似乎这样能让她感到些方安全。
方延廷见此情景,脸上的不悦之色愈发明显,他宽大的衣袖轻轻一挥,阿庆立刻心领神会,纵身跳了出来,出招直取少爷。少爷不敢大意,急忙还手,两人瞬间便过了十几招。趁着空挡,少爷向俦儿伸出手,急切地喊道:“过来!”
俦儿怔怔地看着他的手,脑海中突然飞快地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男子站在桃花树下,深情地朝一位女子伸出双手,温柔地说 “我喜欢你”。
难道是这样吗?方延廷和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是一对情侣?俦儿像是被施了咒一般,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俦儿,清醒点!” 正在打斗中的少爷察觉到她的异样,分神大吼了一声,这一分神,他顿时被阿庆打得手忙脚乱。
俦儿被这一声大吼吓得打了个激灵,总算清醒了过来,她不敢再看方延廷的眼睛,心中满是疑惑。
如果两人真的是情侣,那为什么之前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轻声说道:“方公子,俦儿还是跟少爷回凌府吧,毕竟犯了错,终归是要受罚的。”
“俦儿,你可要三思啊。” 方延廷悻悻然地收回手,唤了一声,“阿庆!”
他虽没明说要怎样,但阿庆却心领神会,从腰间迅速拔出剑,高高跃起,然后狠狠地往下削去,看这架势,是打算一招就将少爷毙命。
“这招势……” 俦儿的眼睛突然瞪大,不由自主地冲口而出:“粗布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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