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 ——” 霍去病飞身下马,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轻声说道,“跟我走吧。”
“跟你走?” 南宫琉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继而笑道,“去往何处?回长安?然后继续被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随意摆弄命运?不!绝不!我已不是从前的琉璃了。我如今是阏氏!我早已习惯了牧马放羊,习惯了这大漠的风沙,我生是伊稚斜的人,死是伊稚斜的鬼。”
“不,你听我解释……” 霍去病话未说完,南宫琉璃猛地一转身,抽出一把刀来,狠狠地朝他砍去。
霍去病一时失神,竟忘了躲避,马刀砍在他的肩膀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南宫琉璃拔出刀,正要砍第二下时,脖颈处突然一凉,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咙。
“别再演戏了!我看得出你们彼此有情,否则,你那一刀,不会砍得如此偏斜,伤口也不会这般浅。”
“狼主,你……” 南宫琉璃扔掉手中的刀,随着伊稚斜一步步后退。
伊稚斜看着霍去病,话却是对着南宫琉璃说的:“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怕我拿你做人质,逼死你的情郎,所以不惜故意与他反目,好让他投鼠忌器。现在,我要他退兵,否则,玉石俱焚!”
“退后!” 霍去病大吼一声,身后的士兵缓缓后退十丈之远。
“很好。” 伊稚斜恶狠狠地盯着霍去病,“这么多年来,你杀了我无数族人,如今,我要你自刎谢罪,给我跪下!否则,我就杀了她。”
琉璃紧闭双眼,顺着伊稚斜的身旁缓缓跪下:“狼主,放过他吧,我愿跟你走。”
“跟我走?” 伊稚斜仰天大笑,“不错,我爱你,可倘若霍去病不死,你觉得他会放我们离开?别做梦了!今日,我们两人之中,必有一个得死!”
琉璃满脸泪痕:“霍将军一言九鼎,只要他答应放你走,就定然不会食言。”
“闭嘴!” 伊稚斜狠狠地扇了她一记耳光,“他杀我族人,又将我逼至如此狼狈之境,留着他,匈奴便永无翻身之日,我虽爱你,却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牺牲整个匈奴的利益。”
琉璃冷笑一声,转而看向霍去病:“那么你呢?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舍弃整个大汉的利益吗?”
霍去病慢慢跪下身来,目光却始终紧紧锁在南宫琉璃身上。
倘若说刚才南宫琉璃的言行不过是她故意演给狼主看的一场戏,可谁又能断言她此刻不是为了求生而与狼主联手演给自己的一场戏呢?
毕竟,她如今有家有室,有了地位,六年的时光,足以磨灭一个人的信念,更何况他们之间那若有若无的爱情呢。
然而,自己这些年征战沙场又是为了什么?他从一介下人成为将军,从长安奔赴瀚海,历经几千里路的风沙,不就是盼着她能幸福快乐地活着吗?
只要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即便死,也值了吧。霍去病缓缓举起匕首,正要刺向心口的瞬间,只听得 “啊” 的一声,南宫琉璃猛地握住伊稚斜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朝自己脖子抹去,伊稚斜惊慌失措地收手,刀刃还是在琉璃的脖子上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
霍去病迅速从腰后抽出一把硬弓,拉弦如满月,一箭精准地射中伊稚斜的心口。
“哈哈哈……” 伊稚斜仰头大笑,“霍去病,你,还有我,都会栽在女人手里,只不过我输了,因为这个女人,她爱的是你。”
霍去病的士卒见状,纵马冲了过来,瞬间将伊稚斜的残部踏为肉酱。
“琉璃,别怕,我随行的士卒中有最好的大夫和金疮药,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霍去病一边心急如焚地从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手忙脚乱地给琉璃包扎伤口,一边说道。
“我没事。” 琉璃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最后关头,伊稚斜收手了,他并非真的想让我死,你的肩膀……”
“无妨,不过是一条胳膊罢了。” 霍去病故作轻松地笑笑,“我连命都能舍弃,还会在乎一条胳膊吗?”
“你真傻。” 琉璃泪眼模糊。
“你还记得六年前我问你的话吗?”
“可是我现在……”
霍去病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嘴唇上:“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琉璃笑了,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你说你会用行动证明你的爱,你已经证明了。”
霍去病收回手指,缓缓覆上了她的唇。许久许久,两人才分开。
“你有何打算?” 南宫琉璃问道。
“我不走了,就在此地住下。” 霍去病紧紧抱住她,“当年皇上要给我赐婚时,我告诉他‘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如今若是回去,怕是找不到借口推脱了。”
“那皇上那边如何交代?” 南宫琉璃笑着说,“你如今名震天下,皇上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寻你。”
霍去病也笑了:“我自有主意。先不说这个了,这么多年没见,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南宫琉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莫要着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当天夜里,霍去病将自己的战袍脱下,给死去的狼主穿上,装入一口棺材里,只说霍去病长途跋涉、积劳成疾,不幸英年早逝。
长安距此几千里路,运回去只怕早已腐烂,面目难辨,手下的士兵皆是自己的亲信,不会出卖自己。
据史书所载,元狩六年,霍去病去世。
汉武帝悲痛万分,他调来铁甲军,从长安一路排列至霍去病的墓地,并把他的墓修成祁连山的模样,还在墓前立了马踏匈奴的塑像。
众人皆在叹息他的英年早逝,却无人知晓,霍去病正在塞外,欣赏着中原从未领略过的绝世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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