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们将军出来接驾!”
“看什么看?还不快叫你们将军出来接驾!”
李一一在武宁关大营前停下脚步,扯着嗓子大喝一声,气势十足。
两个守营的士兵先是一愣,紧接着回过神来,大声呵斥道:“去去去,要饭还要到军营来了,再不走军法处置!”
“你才要饭呢!” 李一一不甘示弱,眼睛瞪得滚圆。
接着,她扯了扯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心里暗自叫苦。
该死,一路上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生怕晚到一会儿,在武宁关抵御突厥的唐军就已经全军覆没,她哪还有什么时间梳洗打扮。
她鄙夷地一笑,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抬手指着他们,趾高气扬地说道:“都给我睁大你们的眼睛仔细瞧一瞧!”
阳光下,小小的令牌金光四射,耀眼夺目,虽然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字,可那繁复的样式、精巧的做工,一看便知是大内之物。
两个士兵先是犹豫了一下,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后,其中一人撒腿进去禀告。
李一一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令牌,没想到这玩意还真管用。
哼,早晚要他们后悔。
颜梓逸颜大将军看到李一一时,只觉得手下的士兵真是有眼无珠,说她是乞丐简直侮辱了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职业。
她的头发乱得像个鸡窝,里面还夹杂着枯草树叶,脸上混着污泥,斑斑驳驳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只能勉强蔽体。
颜梓逸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半晌,李一一的样子虽然邋遢了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极为调皮灵动,黑玛瑙般的瞳人滴溜溜地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颜梓逸,一会儿又看看天,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颜梓逸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问道:“你是从宫里来的?”
李一一神秘兮兮地一笑,眼睛左右看了看两边。
颜梓逸立即会意,优雅地抬起手臂,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
“哇,这就是大将军的营帐?看这沙盘,看这地图,看这宝刀,看这甲胄!” 李一一兴奋不已,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小心翼翼地伸手摸着那件金丝铠甲。
直到颜梓逸轻轻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连忙收起兴奋的表情,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板起脸,字正腔圆地说道:“颜梓逸接旨。”
颜梓逸闻言,立刻以军礼拜伏在地。
李一一在心里偷笑,随后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悉大军前线受困,特命丹阳公主为监军,随侍军中,以策万全,钦此。”
原本面无表情的颜梓逸听到 “丹阳公主”“监军” 两个词时,不禁在心中暗自嘀咕。
“还不领旨?” 李一一不耐烦地催促道。
颜梓逸忍不住哑然失笑:“敢问圣旨在哪儿呢?”
糟糕,都怪自己太过大意,一门心思只想着让自己能名正言顺地待在军营,竟忘了圣旨这一最为关键的东西!
李一一气闷地撇了撇嘴,急忙抢白道:“口谕,口谕不行吗?”
颜梓逸不动声色地提醒道:“这位姑娘,假传圣谕可是死罪。”
李一一实在装不下去了,只好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好啦,父皇关心前线战事,身为人子当然希望能替父皇分忧。”
她忽然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威胁的意味说道,“还有啊,我是偷跑出来的,你千万别把我在这里的事上报朝廷,不然…… 哼哼……”
“你说你是丹阳公主?”
李一一在原地转了两圈,反问道:“不像吗?”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精光四射,故意用一种嚣张的口气说道,“嘿嘿,怎么样,长这么大没见过公主吧?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赶快多看两眼,你这辈子也只有这个机会了。”
颜梓逸没有说话,皇帝的公主确实不少,不过各个都养在深宫,他也一直没有机会见到。
他之前仔细查看过那块令牌,并没有找出什么破绽,可是堂堂大唐公主怎么会跑到前线来呢?
颜梓逸顷刻间便有了主意,不管她是敌是友,不如将计就计。
正在这时,李一一的肚子忽然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他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地说道:“公主是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好啊好啊!” 李一一哪里能猜到颜梓逸的心思,她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常常有上顿没下顿,现在一听有饭吃,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她露齿一笑,说道:“你也不用公主公主地叫我,我没那么大架子,你就叫我一一吧。”
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颜梓逸满心疑惑,虽然他没见过真正的公主,但一般女孩子吃饭也不该如此粗俗吧?
一旁的侍从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对颜梓逸说道:“将军,这哪里像是从宫里来的?倒像是从牢里来的。”
颜梓逸脸色一沉,呵斥道:“多嘴。”
一大碗饭不一会儿就被李一一吃得干干净净,她抹了一把嘴,眼巴巴地看着颜梓逸,问道:“还有吗?”
颜梓逸嘴角微微一抽,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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